韩笑心头一震,徐伯的反应比之前所有人的麻木、茫然或好奇都要激烈百倍!
那种恐惧是真实的,甚至带有生理性的颤栗。
他不动声色地追问:
“事关命案。麻烦阿伯了。”
徐伯抬起那只黑如焦炭的手,指关节因为长期劳作而肿大变形。
他枯硬的手指颤抖着,迟疑地,却异常精准地点在了照片中,
那个复杂绳结的核心收束处,如同抚摸一条剧毒蛇的七寸。
“……这不是行船的活结……”
他嘶哑的声音如同从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发出,带着幽幽回响,充满了压抑和沉重,
“……也不是寻常绑东西的死疙瘩……这个结……
扎进去容易,想解开……哼,比登天还难!”
他布满沟壑皱纹的脸上肌肉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浑浊的眼珠像是望穿了照片,看到了它背后隐藏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腥场景。
“……南洋跑船的时候……有些‘暗线’的船帮……专门用这个!”
徐伯的声音几乎只剩下微弱的气流,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像要砸穿脚下的烂船板,
“这叫……‘阎王扣·过山鬼’!”
“阎王扣·过山鬼?”
韩笑轻声重复这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沾了冰水,寒意直透脊背。
徐伯用力吞咽了一下干瘪的喉结,发出空洞的响声,
似乎在积攒一点唾沫星子来说清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称呼。
“阎王扣……扣上就归阎王管!
过山鬼……意思是……过得了这道鬼门关的‘东西’,山精水怪都不敢碰!”
他那被厚茧覆盖的手指,猛地划过照片绳结上那几处关键的、缠绕着死亡的绳股穿插点,
“这个结的精妙狠毒之处……就在于此!
打的时候复杂繁琐,用对路子才打得牢!可一旦打成了……嘿嘿……”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阴冷的像是笑又像是哭的声音,
“……用蛮力?越用力挣扎!绳子本身的劲道加上这个结的特有构造,
‘活口’会自动往里抽!勒筋、断血、闭气!
就像那阎王老子亲自动手勒的索命绳!专门绑……”
“绑什么?”
韩笑目光如炬,紧跟着追问。棚外死寂,只有浑浊河水的轻微波动声,仿佛有无形的耳朵贴着帆布门板在偷听。
徐伯浑浊的眼珠猛然瞪大,布满老年斑的枯槁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活见鬼般的惊惧!
他用尽全身力气,用力地、几乎是粗暴地对着韩笑摆动着那只漆黑的、
象征着无数凶险航程的手掌,干瘪的嘴唇哆嗦着:
“莫问了!后生伢子!真的莫问了!‘过山鬼’现世……是要死人的!死绝户的!”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刚才那几句话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更像是触碰了某个致命的禁忌。
“这……这些是‘水上漂’专弄的勾当!见不得光!沾不得!沾上了……连魂都没地方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