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片被恨意与质疑席卷的混乱中,一个微弱到几乎不闻的念头,如同精密仪器中突然窜入的一丝不合逻辑的杂波,倏地闪过。
难道她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苦衷?
但这念头刚一冒头,便被他脑中更汹涌的、基于既定事实的滔天巨浪狠狠扑灭。
不!
任何苦衷都不能成为她扼杀一个生命的理由!
任何理由都不能!
他极力压制着胸腔里翻腾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需要事实,需要证据,需要每一个冰冷的数据来拼凑出那个残酷的真相。
在那之前,所有的情绪都是无用且危险的。
与此同时的病房里,温灼睡得极不安稳。
她仿佛在经历一场漫长的酷刑。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影灯刺得她睁不开眼,医疗器械冰冷的碰撞声敲击着她的耳膜。
她感觉到一种被撕裂的空洞和剧痛。
然后画面猛地一转,傅沉站在不远处,眼神冰冷失望,怀里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的模样模糊不清,却让她心碎欲裂。
她拼命想跑过去,想解释,想抱一抱那个孩子,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为什么?”傅沉的声音如同审判,“夏夏,为什么?”
“不……不是那样的……”
她在梦里无助地嘶喊,眼泪汹涌而出。
病房门从外面推开,有人走进来。
几分钟后,那人又离开,门重新关上。
晚上十一点,江清和来到病房。
“姐?姐!你怎么了?”
带着哭腔的焦急呼唤像一根救命稻草,将温灼从深不见底的梦魇中猛地拽了出来。
温灼骤然惊醒,猛地坐起身,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眼角还残留着湿意。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姐,怎么了?”江清和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脸上写满了担忧和害怕,“你一直在哭,还说梦话……”
温灼看着弟弟惊慌的脸,梦里的惊恐和悲伤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沉重。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呼吸,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声音沙哑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