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明道:“是呀!以往师傅为求吉祥平安,每年都要携重金前去拜访,几乎形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教主,你到任半年有余了,还没去拜访过他呢。”
宋琳听到这里,想起以前郑天龙对她说的话,心中突然明白过来,想着戍边将士舍生忘死护卫边疆,却吃不饱,穿不暖。她心中来气,怒道:“以前黄蜂教不走正道,巧取豪夺得来的非义之财当然要向他上贡,如今黄蜂教已脱胎换骨,弃恶从善,不需向他上贡了。”接过请柬,撕得粉碎。
丛明微微一怔。
郑福通赶紧安慰她不要生气。
宋琳怒气未消,骂道:“如今边关紧张,生灵涂炭。而这些败类却狗仗人势,官匪勾结,在民间搜刮钱财,作威作福,我决不向他上贡,决不与他同流合污。”
丛明道:“教主息怒,我有句话想对你说,不知你想不想听。”
宋琳朝他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丛明接道说道:“教主,你懂得治军之道,是将帅之才。却不谙江湖处事之学,你到任已半年有余了,还是该去邝家堡看看。另外也该到各大门派多走走。”
宋琳道:“以前黄蜂教之所以人人闻之丧胆,难到就是这样强大起来的?”
丛明沉吟不语,表示默认。
郑福通有些不相信,问道:“丛教主,邝堡主真如此神通广大?”
丛明道:“应该不假,前年,徐州飞莺镖局从京师押镖经过此地,于总镖头托大没去拜访邝堡主,一个月后镖局就被迫停业了;前开封知府大人因与他有点小小过节,也被革职。五年前,师傅劫得福州知府献给京城某大人的一对翡翠玉瓶,闹得数万大军包围黄蜂谷,邝堡主一句话,大军一个时辰之内退得干干净净,结果不了了之。郑公子,在武林中,你是名人。在黑白两道之间,他是名人,暗箱操作之事,是不足让外人知道的。”
宋琳沉思良久,喃喃道:“那我好好考虑考虑吧!”支走丛明后她问郑福通:“郑公子,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郑福通道:“邝堡主是隐于黑白两道之间的人物,狗仗人势,操纵黑白两道,为非作歹,坐地分赃,其罪恶不在令尊大人之下,决不能向这种人屈服。”
宋琳默默点了点头,称自己身体不适,郑福通倒也知趣,告辞而去。
宋琳的思绪很乱很乱,丛明的话在她耳边久久盘旋,丛明应该不会骗她:爹能名震江湖,人人谈之色变,双手不知沾满多少人的鲜血和眼泪,而且屡屡犯案却依然平安无事,没有邝堡主作后盾是不行的,没有武林中一些名门大派撑腰也不行。
常听义父说,邝尚书应该是一个清官,为人正直,难到他也纵容儿子在民间胡作非为,敛取不义之财?或者是儿子借着他的威名作威作福他根本不知情?
唉!如今阉党专权,朝政腐败,有几个官人手脚干净?别看他们人前都是满口仁义道德,道貌岸然。背后都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邝大人能一步步升为兵部尚书,执掌军中大权,向多少官员送过礼,又接受过多少下属送的礼物,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反正她知道,她义父能当上大同总兵,没少去京城找他。每次去没有一回是空手,而且几乎花掉了他所有薪水。邝堡主可以置之不理,可是邝大人手握重兵,却是得罪不起的。
他一发怒,即便义父不被革职,如今瓦刺人大兵压境,他公报私怨,少调些将士和粮草,也是后患无穷。边关不保,瓦刺人的铁骑南下,将直接威胁到京城。反之,如果邝堡主一高兴,他向父亲说一句话,胜过义父十个加急文书。只要邝大人一声令下,粮草和向边关增兵之事也就迎刃而解了。何不去拜访拜访他?向恶人摇尾乞怜,这做法虽不光彩,但是为了边关稳定,为了天下太平,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这年月,要办正常之事就得用非正常手段。
主意一定,她又心有不甘,好象悬着一块粗石,非常非常沉重,直怨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心上的苦恼不知向谁诉说,只有一个人悄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