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前,赵猛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额角还带着疾奔后的薄汗。
他大步走入临时用作饭厅的花厅,抱拳向林如海和望舒禀报追查结果。
“夫人,林大人,”赵猛声音清亮,带着几分不甘。
“属下一直追到城外,才堪堪追上那厮。
刚交上手,不过两三招的功夫,斜刺里突然冒出七八个身手不俗的汉子,结成阵势,将那探子护在中间,硬是让他给溜了。”
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懊恼:
“不过,那兔崽子逃跑前,被属下狠狠一脚踹在腿弯处,够他瘸上十天半月。
属下记得他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功夫稀松平常,就是脚底抹油,溜得贼快。”
一旁的抚剑布好碗筷,闻言,清冷的目光扫过赵猛,淡淡补了一句:
“分明是你自己擒拿追踪的功夫不到家,只会战场上那套横冲直撞。”
赵猛被她说得面皮一热,梗着脖子争辩:
“方才追人穿过大半条街市,人来人往,难不成要我亮出兵刃,当街厮杀?惊扰了百姓,岂不是给夫人和林大人惹麻烦?”
抚剑不再理他,只冷哼一声,转身便出了花厅。
赵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大约也意识到自己在这等需要隐秘和技巧的城市追踪中确实力有未逮。
战场上那套直来直往的行事方法在此处容易吃亏,连忙追了出去,想必是去赔不是兼请教了。
望舒与林如海对视一眼,心中俱是沉重。
望舒道:“兄长,回头让赵猛仔细回忆那探子的容貌,设法画个图像出来,看看能否辨认出是哪一路人马。至少,我们得知道是谁在窥探。”
林如海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看透世情的无奈笑容:
“小妹,这些探子、眼线,但凡稍有权势的人家,谁府里没有几个?
你姨娘自己恐怕都不清楚这些,自然未曾教过你。
家大业大,人手一多,便如米缸生虫,很难清理干净,今日拔除一个,明日或许就有新的被收买,或者被安插进来。
不瞒你说,我这林府里,只怕也有皇上的人。
只是平日里无关紧要的小事,不上达天听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向望舒,提点道:
“望舒,你需记住,这些探子本身只是他人手中的刀。
对方可以用这把刀来窥探我们,我们未必不能借势,利用这把刀,反向传递一些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
甚至借此布局,反将一军。
这其中的关窍,你日后慢慢体会吧。
现在,先用饭。”
他适时止住话头,有些事,点到即止,需得自行领悟。
随即,他吩咐人请了卢医者等人一同入席。
席间,卢医者将一张墨迹未干的食谱递给林如海,叮嘱道:
“林大人,往后饮食需严格按照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