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不是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如此真情流露,又怎能令人不为之触动呢?
两人就这样抱着,好像什么都说了,却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直到两炷香后,刚刚还嚎啕大哭的嬴驷骤然平静下来。
原本惨白的面色,也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红润。
这一幕,余朝阳见过太多太多次。
他的心,也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
在他无助的眼神中,嬴驷先是起身洗漱了一番,然后在侍从的帮助下换了一身行头,或许衣物太过紧绷,他又自己一个人宽衣解带了一番。
最后,他拇指食指沾了些许清水,轻轻捻了捻翘着的胡须。
做完这一切,嬴驷又遣人搬来一张案板,亲自为余朝阳沏茶倒水,嘴角勾勒着一抹浅笑:
“王,就得有王的死法。”
“寡人现在…前所未有的轻松!”
“相国,请!”
滚烫的茶水冒着热气,却挡不住余朝阳那双满含热泪的眼眶。
他明白…这不过是嬴驷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面对余朝阳的泪眼挲挲,嬴驷轻抿一口热茶,平声道:“太傅在时,曾教导寡人秦国男儿不相信眼泪。”
“相国乃国之柱石,何故作女儿姿态?”
“寡人还在,相国还在,老秦人也还在,大秦的天…塌不了!”
“有相国在,寡人很放心。”
别看嬴驷表面坚强乐观,可话语中的酸楚与不舍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是啊,如果有的选…他又何必自我折磨。
心关难过,心关难过。
他,实在无法过去自己那关,恨不得刮手剖腹洗涮沾染上的罪恶。
嬴驷目光带着追忆,旋即释然一笑。
年幼犯下滔天大错时,太傅曾教导他大丈夫在世,当敢作敢当,当接受失败。
当时他就发誓,往后余生绝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度出现。
当年太傅用生命,替他挡了劫难。
如今贵为秦王,依旧是太傅为他扛起血雨腥风。
他嬴驷这一生,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太傅。
“生死有命,还请相国与寡人讲一讲如今的天下局势罢。”
“或许…寡人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