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灾民攥着拳头站起来,“去年收‘抗旱捐’,马主簿的小舅子带着人挨家抢,说不交捐就抓去坐牢!我家那点存粮都被他们搜走了,合着咱们的钱、咱们的粮,都给他买绸缎、囤粮食了!”
起初只是几人凑着说,可越传越广,连“证人”都多了起来 —— 有说“看见马义家往米铺运粮,用的是密封的马车”的,有说“梁欢家护卫用粮袋子当坐垫,里面漏出来的都是好米”的,细节越编越真,连梁欢家狗的毛色、马义小妾的首饰样式都有人说得活灵活现。
灾民们的情绪渐渐变了。
排队领粥时,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沉默,而是交头接耳的咒骂;看向梁欢、马义府邸方向的眼神,从畏惧变成了烧得通红的愤怒。
有几个年轻灾民甚至抄起木棍想冲过去,都被身边人拉住:“再等等,人多了一起去!别白白送命!”
梁欢也听到了风声,心里发慌,赶紧叫马义、牛武来府上商议。
三人坐在花厅里,桌上的茶都凉了,却没人有心思喝。
“这流言来得太巧了,会不会是苏康搞的鬼?”
梁欢搓着手,语气不安。
他总觉得这新来的县令不像表面那么“好拿捏”—— 前几日苏康还跟他们哭穷,说自己没沾苏家产业,可施粥时却拿出了不少银子,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马义却满不在乎地剔着牙,吐掉牙签:“梁兄你想多了!那些泥腿子饿疯了,什么瞎话编不出来?苏康就是个酸秀才,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自己能管事儿,他哪有这胆子跟咱们作对?再说咱们府上护卫多,真闹起来,还怕收拾不了几个饿殍?”
牛武也拍着腰间的佩刀,瓮声瓮气地附和:“就是!敢来闹事,老子一刀一个!让他们知道谁是大兴县的天!”
梁欢被两人说得稍稍安心,可还是不踏实:“你们还是多派些人守着府门,晚上别松懈。万一……”
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衙役的通报:“县丞大人,主簿大人和库吏大人,苏大人派人来请,说有紧急公务商议,在县衙大堂等着呢!说是关于赈灾粮的事,要咱们一起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