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追问,转而看向其他书吏,“近日赈灾,账目繁杂,辛苦诸位了。都散了吧。”
书吏们如蒙大赦,纷纷收拾东西离开,只有陈实还站着不动。
苏康正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的陈实低声道:“大人,账册第三柜,最底层,有一些……未及归档的旧稿,或可……消磨时光。”
苏康听得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
晚上,苏康端着油灯独自一人来到户房,找到第三柜,果然在最底层摸到一摞用油布包着的陈旧稿纸。
他将之拿出来,带回县衙后院书房,就在灯下仔细翻看起来。
这并非正式的账本,而是一些草稿、零散记录和誊写时作废的底稿。但就在这些废稿中,苏康发现了几张有意思的纸。
一张是涂改过的入库记录,原本记录的入库粮食数量被刮去,改成了一个较小的数字,刮改的痕迹很新,墨色与周围不同,旁边还有一小行不起眼的批注:“梁嘱改之”。
另一张是杂项支出的清单草稿,其中一项“修缮城隍庙金身,银五十两”,在正式账册里,变成了“银五百两”,草稿上还有马义的签名花押。
还有几张,记录了不同时间,有“城外别院送炭敬”、“京中贵人节敬”等模糊字样,后面跟着不同的数字,接收人都是“梁”、“马”、“牛”或者“尉”(指前任县尉)。
这些虽然都不是直接证据,但拼凑起来,却指向了梁欢等人涂改账目、虚报支出、收取不明来源“孝敬”的事实!那个“城外别院”尤其引人注意。
“这个陈实,是个人才啊。”
苏康看着这些“废稿”,心中了然。
这位老书吏心存正气,不愿同流合污,又人微言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留下一些线索。
第二天一大早,苏康以需要熟悉旧档为由,将陈实调到了自己书房帮忙整理文书。
书房内,只有苏康和陈实二人。
苏康看着陈实,直接开门见山道:“陈先生,那些‘旧稿’,本官看过了,多谢先生。”
陈实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大人……大人在说什么,小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