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落在了邺城上,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所以,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引导这头狼,去咬苻坚,那个最硬的骨头。
“让他们在关中之地,拼个你死我活。”
阳骛补充道:“济北王所言甚是,然则,如何引导?”
“我大燕与匈人素无往来,且其为胡虏。”
与我等并非同源,其性贪婪残暴,恐难驾驭。”
“为何要驾驭?”慕容泓轻笑,“我们只需‘帮助’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即可。”
“比如说……让苻坚看起来,更像是一块虚弱可口、并且挡了他们路的肥肉。”
封弈若有所思:“济北王的意思是……示弱?以及,提供便利?”
“没错。”慕容恪接过了话头,眼中精光闪烁。
显然心中已有定计,“我们可以双管齐下,甚至三管齐下。”
他详细阐述,他的“驱狼吞虎”之策。
“上策:祸水西引,坐收渔利,这是我等首要目标。”
“其一,立刻派出精干使者,携带重礼,秘密西行,尝试接触阿提拉。”
“使者需能言善辩,精通胡语,最好熟悉西方事务。”
“向其表达我大燕的‘善意’与‘敬佩’,声称愿与‘狼主’共分天下。”
“其二,向阿提拉提供,关于前秦的‘关键情报’,夸大苻坚内部的矛盾。”
“透露关中布防的‘虚实’,重点指出陇关的‘弱点’,以及长安的富庶。”
“极力渲染关中才是霸业之基,拿下长安,便可俯视中原。”
“其三,在我军与秦军对峙的河东地区,可以适当做出‘让步’或‘收缩’的姿态。”
“制造我军重心南移,无力西顾的假象,让阿提拉认为东进无阻,放心西攻。”
“其目的,便是坚定阿提拉东进关中,与苻坚死战的决心!”
“让他们两虎相争,我等静观其变。”
“若苻坚胜,亦必元气大伤,我可趁机夺取河东、洛阳。”
“若阿提拉胜,其必也伤亡惨重,且初占关中,立足未稳。”
“我可联合……,甚至是冉闵,共击此獠!”
“中策:隔岸观火,固本培元。”
“若与匈人联络不畅,或阿提拉野心太大,难以引导,则严守此策。”
“大军主力按兵不动,继续巩固河北,消化新占之地。”
“严密监视西线、南线动向。”
“让冉闵去和江东的东晋残部纠缠,让苻坚去和匈人血拼。”
“我军则借此宝贵时机,休养生息,积攒粮草,训练士卒,等待最佳时机。”
“同时,可派小股精锐,扮作马贼或溃兵,进入凉州或关中交界地带。”
“趁乱攫取人口、物资,或袭击双方粮道,火上浇油。”
“下策:联弱抗强,以御外侮。 此乃万不得已之策。”
“若匈人势大,不可遏制,其兵锋在击破苻坚后,确有东犯我大燕之迹象。”
“那么……或许需考虑与苻坚,甚至与冉闵……”
“达成暂时的、有限的妥协,共同应对这外来之巨患。”
“但此策需极度谨慎,需防苻坚、冉闵借此反噬。”
“更要防联盟内部互相猜忌,未战先溃。”
慕容恪的谋划,层次分明,进退有据。
既展现了其名将的深远眼光,也透露出乱世枭雄的冷酷与务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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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执着于立刻消灭某个具体敌人,而是着眼于整个天下棋局。
力求将突如其来的变数,转化为对己方最有利的棋子。
慕容泓用冥羽扇掩住半面,低笑道:“大哥算无遗策。”
“不过,与冉闵那屠夫合作?想想便令人作呕。”
“还是让他和他的‘乞活军’,在江东自生自灭吧。”
阳骛则虑事更周:“大司马,与匈人接触,风险极大。”
“彼辈狼子野心,恐非财物与空言所能打动。”
“若其索要实际利益,如借道、索地,该当如何?”
慕容恪冷冷一笑:“虚与委蛇即可,可许以空头承诺。
“如共分关中后,以黄河为界之类的鬼话。”
“真要借道?绝无可能!至于索地……凉州以西,随便他画。”
“总之,核心便是,尽可能地将他们的贪婪和毁灭欲,引向苻秦!”
计议已定,慕容恪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立刻去办!”
“选派使者之事,由四弟和阳先生共同负责,人选要绝对可靠,机敏善辩。”
“军中动向调整,由封弈去安排。记住,此事需高度机密。”
“绝不可让苻坚和冉闵,察觉我等与匈人有所接触!”
第三幕:暗流涌
慕容恪的决策,如同在平静的河北,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奉命与匈人接触的使团,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迅速组建。
正使选择了慕容泓麾下,一位极其擅长伪装与言辞的“影羽卫”统领。
化名“贾仁”,身份设定为河北大豪商,常年往来西域,精通数种胡语。
副使则是阳骛的一位门客,熟知地理与军政。
使团携带了丰厚的礼物,包括来自辽东的珍贵人参、东海的明珠。
河北精工打造的宝刀、以及数十名精心挑选的美貌胡姬,以及大量丝绸。
他们的任务并非真心结盟,而是执行慕容恪的“祸水西引”之策。
与此同时,慕容恪以“加强河南防务,应对冉闵”为名。
对驻扎在并州、司州的燕军,进行了微妙的调动。
一些靠近,前秦河东地区的哨卡和营垒。
看似“无意”地后撤了数十里,留下了一些防御的“空隙”。
这种举动,很快就被双方的前线斥候察觉。
消息必然会通过各种渠道,传入长安和……可能正在关注东线的匈人探子耳中。
在邺城内部,慕容恪也加强了,对来自西方情报的收集。
他动用了慕容泓掌握的“影羽卫”,以及属于皇室的“镜鉴台”等情报力量。
全力打探匈人的详细信息,其关注点与长安的“冰井台”类似。
但更侧重于阿提拉的性格喜好、其内部权力结构、以及其仆从军的组成与忠诚度。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慕容恪的盘算再精妙,也难免会引起一些波澜。
首先是来自,燕国皇帝慕容俊的疑虑。
慕容俊虽将军政大权委于慕容恪,但身为帝王,对兵权和外部威胁有着本能的敏感。
他在宫中召见了慕容恪,言语间透露出对西线变故的担忧。
以及……对慕容恪按兵不动、甚至可能与“胡虏”接触的些许不满。
“皇弟,西边来了恶客,朕心难安。苻坚若败,下一个是否就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