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则又恢复了,那副浪荡样子,大声笑道。
“好!那马槊就拜托师傅了!工期不急,慢慢打,打好为止!刘整,付定金!”
说完,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去。
邓羌看着苻坚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金锭,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知道,他的人生,即将改变。
第四幕:惊弓鸟
然而,韬晦之路,并非总是一帆风顺。
苻生的疯狂,如同悬顶之剑,不知何时就会落下。
这日傍晚,苻坚正在府中,“欣赏”新排演的胡舞。
一名小黄门,突然持宫中手谕,疾驰而来,声音尖利。
“陛下口谕:宣东海王苻坚,即刻入宫陪宴!”
瞬间,王府内的欢乐气氛,荡然无存!
乐工停止了演奏,舞姬吓得瑟瑟发抖,所有知情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又是夜宴,上次朝堂的羞辱,犹在眼前。
这次深入虎穴,谁知那疯皇帝,又会想出什么花样,折辱甚至加害苻坚?
苻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随即迅速化为受宠若惊的惶恐,和一丝醉意。
他忙不迭地起身,甚至“慌乱”中,打翻了几案上的酒水。
“臣…臣领旨!这就…这就更衣入宫!”
他对着小黄门,连连拱手,脚步虚浮,显得既兴奋又紧张。
在侍女伺候下,更换朝服时,吕婆楼借着整理衣冠的间隙。
极快地将一枚,藏在蜡丸中的解毒丹,塞入苻坚手中,眼神充满了无比的担忧。
苻坚微微颔首,示意他放心。
更衣毕,他带着刘整和几名侍卫,“兴高采烈”地跟着小黄门前往皇宫。
未央宫内,灯火通明,宴饮正酣,苻生高踞御座。
左右伴着妖娆的宫妃,殿下群臣强颜欢笑,战战兢兢。
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苻坚一入殿,便扑通一声跪倒,行了大礼,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
“臣…臣苻坚,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苻生醉眼惺忪地,瞥了他一眼,哈哈大笑。
“哦?是朕的东海王来了?起来起来!”
“听说你近日府中,很是热闹啊?比朕这宫里还有趣?”
苻坚“诚惶诚恐”地起身,赔笑道。
“臣…臣愚钝,无所事事,只好…只好寻些微末乐趣,怎敢与陛下天威相比…”
“微末乐趣?”苻生忽然凑近,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盯着苻坚,眼神变得诡异,“朕听说…你最近和一个铁匠,厮混得很熟?”
“怎么…是想打几把好刀,用来…防身?还是…想做点别的?”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大臣,都吓得低下头,冷汗直流。
赵韶、董荣等人,则露出幸灾乐祸的阴笑。
苻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但他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委屈和茫然。
“陛下明鉴!臣…臣只是觉得市井有趣,那些匠人手艺精巧…绝无他意!”
“绝无他意啊!若陛下不喜,臣…臣明日便不再去了!”
他说话间,甚至带上了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苻生死死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用力拍着,苻坚的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
“瞧把你吓得!朕与你玩笑呢!你是朕的堂弟,朕还能疑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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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喝酒!喝朕这杯‘御酒’!”
旁边宦官立刻端上一杯酒,色泽暗红,散发着异样的香气。
又是酒!苻坚背后瞬间被冷汗湿透。他几乎能确定这酒有问题!但他不能拒绝!
他脸上堆满“荣幸”的笑容,双手颤抖着接过酒杯,脑中飞速旋转。
就在举杯欲饮的刹那,他仿佛脚下不稳,猛地一个踉跄。
“哎呀”一声,整杯酒都泼洒在了,自己的朝服前襟上!
“臣该死!臣该死!”苻坚立刻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不住磕头。
“臣…臣见到陛下天威,心中惶恐,手脚不听使唤…”
“污了陛下,御赐美酒…臣罪该万死!”
他表演得淋漓尽致,将一个胆小懦弱、贪杯失态的荒唐王爷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苻生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先是愕然。
随即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充满了鄙夷和戏弄的快感。
“废物!真是废物!连杯酒都端不稳!滚下去换衣服!别在这碍朕的眼!”
“谢陛下!谢陛下恩典!”苻坚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下去。
一出殿门,离开苻生的视线,他几乎虚脱,全靠刘整搀扶才站稳。
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冰冷如铁。
回到王府,他立刻冲入密室,将沾染酒液的朝服脱下。
令吕婆楼立刻秘密找郎中查验,结果很快出来,酒中果然含有剧毒的“牵机散”!
苻坚坐在黑暗中,久久不语,死亡的阴影,刚才与他擦肩而过。
恐惧过后,是滔天的愤怒,还有更加坚定的决心!
苻生已毫不掩饰杀意!时机,真的快要到了!
他必须更加小心,更加隐忍,等待王猛所说的那个“足够激起公愤”的契机!
他拿起王猛最新送来的密信,上面只有简短的八个字:“忍常人所不能忍。”
苻坚缓缓握紧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
他知道,自己必须,继续演下去。
在这无尽的屈辱和危险中,等待那雷霆爆发、改天换地的时刻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