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按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嗤嗤作响!
药水与血肉接触,瞬间将伤口腐蚀、定型。
也将那鲜卑文字,如同烙印般,永久地蚀刻在,皮肉深处!
同时,一股刺鼻的、混合了血腥、腐肉和药石的味道,弥漫开来。
“下一个!” 杜预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完成“杰作”后的满足感。
他移开丝帛,露出那张,已经完全被扭曲鲜卑文覆盖、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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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儒已痛得,昏死过去,只有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搐。
鲜卑贵族们,发出一阵压抑的、带着残忍快意的,低笑和赞叹。
慕容俊高踞在,祭坛后方临时搭建的、铺着白虎皮的,狼首王座上。
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不停扫射。
锐利地扫过,伪鼎上“胡主正朔”四个大字。
又扫过杜预脚下,那些痛苦挣扎的汉儒。
最后落在伪鼎,幽深的鼎腹之内,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杜预走向第二个汉儒,那老儒眼中,已无愤怒。
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死死盯着杜预,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念诵。
“…华夷之辨…大于天!尔等…逆贼…必遭…天谴…呃啊——!”
刻刀再次落下,惨嚎声淹没在,幽蓝火焰的噼啪声,和鲜卑贵族兴奋的低语中。
杜预枯瘦的手指,沾满了温热的鲜血,他毫不在意。
他甚至伸出舌尖,极其诡异地,舔舐了一下,刀刃边缘的血珠。
那混合了剧毒、汉儒之血和药水的味道,似乎让他,更加兴奋。
他抬头,望向那尊,在幽蓝火焰映照下、散发着不祥黑光的伪鼎。
眼中燃烧着,毁灭的火焰,低声呢喃,如同魔鬼的呓语。
“灭史…即灭国…此鼎成…汉魂…当绝!”
祭坛之上,血腥的“礼乐”,仍在继续。
伪鼎的阴影,如同巨大的、不祥的棺椁,笼罩着龙城。
也笼罩着千里之外,饱受蹂躏的中原大地。
第三幕:泥泞名
邺城南郊,“乞活塚”。
这里没有,龙城祭坛的恢弘与邪异,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泥泞。
连绵的秋雨,将大地泡得,如同巨大的烂泥塘。
无数简陋得,如同兽穴的流民窝棚,就搭建在这泥泞之中。
污水横流,混合着排泄物、腐烂的草根树皮,以及…若有若无的尸臭。
空气潮湿冰冷,吸一口,那混合了霉烂、酸腐和死亡的气息,便直透肺腑。
窝棚大多由几根歪斜的木棍,支撑着破草席或油毡布,四面漏风。
棚内,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男女老少。
尸陀瘟虽然被,阿三以命净化了源头,但余毒仍在肆虐。
瘟疫和饥饿,如同附骨之蛆,吞噬着他们,最后的气力。
许多窝棚口,悬挂着褪色的、写着亲人名字的破布条。
在凄风冷雨中,无力地飘荡,如同招魂的幡。
褚怀璧的身影,就在这片泥泞与绝望中,艰难跋涉。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早已被泥浆浸透、看不出原色的旧儒衫。
腰间挂着算筹袋,和那卷磨损的《求生律》竹简。
此刻沾满了污泥,显得格外沉重。
他赤着的双足,深深陷在冰冷的烂泥里,每拔一步,都异常艰难。
冻得青紫的脚趾上,布满了被碎石和枯枝划破的血口。
他佝偻着背,如同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
枯槁的脸上沾满泥点,深陷的眼窝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眼神却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固执地燃烧着,最后一点微光。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卷粗糙发黄、边缘已经磨损起毛的麻布。
布卷沉甸甸的,显然写满了东西。
那便是他奔走多日,收集流民血泪控诉的《山河正名疏》初稿。
布卷上,墨迹早已被雨水和汗水洇开、模糊,更多的是刺目的、暗红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