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有人冲关!”城垛上有人低呼。
几乎在破筏靠近铁索阵边缘的瞬间,中枢巨舰的船楼上,一面黑色令旗猛地挥下!
“呜——!”一声尖锐刺耳的骨哨声,撕裂空气!
下方一艘负责看守缝隙的漕船上,两名罗刹卫冷漠地抬起一架,造型奇特的弩机。
弩机上架设的不是箭矢,而是一个用坚韧藤条编织成的、成人大小的网兜!
网兜里,赫然是一个被堵住嘴、捆住手脚、还在拼命挣扎扭动的活人!
看衣着,分明是之前试图闯关,被俘的流民!
“放!”一个冰冷的女声下令,机械响动!
网兜带着里面,绝望的人体,如同一个沉重的肉弹,被强弩狠狠抛射出去。
划过一道凄厉的抛物线,精准地砸向,那艘试图闯关的破筏前方!
“噗通!”水花四溅!网兜入水瞬间散开。
里面的流民,惊恐地呛水挣扎,绳索束缚让他无法逃脱,血腥味瞬间弥漫!
哗啦——!如同收到了开餐的信号,水下潜伏的巨鲶黑影,瞬间狂暴!
数条足有成人腰身粗细、长满森森利齿的恐怖巨口,破水而出。
疯狂地撕咬向,那个在水中徒劳挣扎的活人!
“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爆发,又被浑浊的河水,无情吞没!
血浪翻滚,骨碎声令人毛骨悚然!
仅仅几个呼吸,那片水域,便被浓稠的暗红色迅速洇染。
几片破碎的衣物和断裂的肠子,随着浪花翻涌上来。
破筏上的流民,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拼命划桨,想要后退,但已经迟了!
血腥味彻底激发了,水下的凶兽,几条尝到甜头的巨鲶,调转方向。
庞大的身躯,如同水下炮弹般,狠狠撞向脆弱的木筏!
咔嚓!轰!朽木瞬间解体!流民如同下饺子般,落入汹涌冰冷的黄河!
绝望的哭喊和求救声,瞬间被浪涛的咆哮,和巨鲶撕咬血肉的恐怖声响淹没!
浑浊的水面,只留下几个徒劳扑腾的漩涡,和迅速扩散的血色涟漪…
中枢巨舰的船楼上,隐约传来几声,女子冰冷而短促的轻笑。
幽绿的“人鱼灯塔”火焰跳动着,将船楼最高处,一个凭栏而立的身影拉长。
那人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
脸上覆盖着,绘制有最精致、最妖异,罗刹鬼面的面具。
面具下,一缕乌黑的发丝随风轻扬,正是“罗刹阁”阁主荀灌娘。
她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下方的惨景,只是微微抬手,指向北岸邺城的方向。
冰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浪涛和惨嚎。
如同冰锥般,刺入冉闵和所有守城将士的耳中。
“冉闵!看清楚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北归’?”
“你让流民南渡,是送他们去东晋当牛马!”
“你让他们北归,是送他们进黄河喂鱼!”
“这黄河水道,我荀灌娘锁了!想过?拿命来填!”
“要么,让你的流民,继续跪在建康城外当狗!要么…”
她顿了顿,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空间,直刺冉闵。
“…就让你亲自来签下《划江而治约》!割河北三郡,换一条活路!”
“否则,这‘漕船天狱’,就是你所有北归痴梦的坟墓!”
她的声音,在黄河的咆哮中回荡,冰冷,残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千船铁索在浪涛中呻吟,幽绿的火光映照着,水下翻腾的血色。
破碎的肢体,构成一幅,令人绝望的末日图景。
冉闵的拳头,在玄甲护臂下,攥得咯咯作响,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死死盯着那船楼上,如同罗刹恶鬼的身影。
眼中翻涌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那铁索囚笼,连同船楼一起焚毁!
“荀…灌…娘!”三个字,如同从地狱深处磨出的铁砂,带着无尽的恨意与决绝。
第三幕:深渊蛟
邺城地底,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唯有水流永无休止地呜咽。
这里是“黄泉道”,邺城庞大而古老的,排水系统核心。
历经战火与遗忘,大部分通道,早已坍塌淤塞。
只剩下这条主脉,如同巨兽的肠道,在绝对的地下黑暗中,蜿蜒穿行。
浑浊的、混合着城市,所有污秽的废水。
在齐腰深的沟渠中,缓慢而粘稠地流动,散发出足以令人晕眩的恶臭。
空气冰冷刺骨,带着浓重的霉烂和铁锈味。
偶尔有巨大的、湿滑的老鼠,从脚边“吱溜”一声蹿过,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
小主,
在这片连鬼都嫌弃的绝域深处,一点微弱的磷火,突兀地亮起,如同鬼眼。
磷火照亮了,一小片区域:这里是鬼车的巢穴。
几块巨大的、布满青苔的条石,被巧妙地堆叠,形成一处勉强干燥的平台。
石壁上,布满了用锐器刻划的、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号。
那是贯通胡汉的,情报网络节点图。
角落里,悬挂着上百枚,风干发黑、形状可怖的鬼车铃。
那是用仇敌左耳制成的风铃,无声地警示着,背叛的代价。
平台中央,蛟奴静静地浸泡在,一个用巨大陶瓮改造的“水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