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规范目镜的观测干预与这些时间线产生接触的瞬间,一幕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骤然展现在眼前:那些原本被判定为“不合时宜”的平行时间枝桠,在规范目镜的凝视下,竟然像是受到了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的冲击,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发生着观测性衰变。
这些时间枝桠的枝叶,原本繁茂而舒展,如同生命之树上的翠绿叶片,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然而,在规范目镜的注视下,它们却像是被抽走了生命的精髓一般,迅速地蜷缩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所压迫。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枝叶的蜷缩越来越剧烈,最终竟然变成了一根根单一线状的物体,宛如失去了生命力的枯枝败叶。它们不再有丝毫的生气,只是静静地悬挂在时间的脉络之上,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孤儿。
起初,这种变化是细微的。一棵代表着“拿破仑在滑铁卢侥幸获胜”的时间树,其树冠上曾绽放着无数绚烂的花朵——从巴黎成为世界唯一霸主,到欧洲联盟的提前形成,再到一种全新的法兰西世界语的诞生。但在规范目镜的红色光晕笼罩下,这些花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那些代表着细微可能性的枝条,比如“拿破仑在胜利后因痛风发作而改变决策”的分支,首先变得透明,然后化为一缕青烟。接着,更粗壮的枝条开始失去活力,它们的树皮变得干枯,树叶化为齑粉。最终,整棵宏伟的时间树,从一棵枝繁叶茂的巨木,退化成了一根光秃秃的、毫无生气的木桩。它没有消失,只是失去了所有“可能性”的维度,变成了一个凝固的、没有未来的过去。这种“观测性衰变”并非物理上的摧毁,而是一种更彻底的“存在性抹杀”——它剥夺了一条时间线自我演化的所有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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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被标记为“值得鼓励”的可能性变种,在规范目镜的关注下,却呈现出观测性增强的趋势。它们的形态迅速膨胀,以至于遮蔽了其他生长的可能性,成为了这片森林中最为显眼的存在。
在目镜的金色光辉下,一棵代表着“爱因斯坦在年轻时没有选择专利局工作,而是直接进入大学进行理论研究”的时间树,开始了疯狂的生长。它的主干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更加粗壮,几乎要撑破这片时空的穹顶。它的枝条蛮横地向四周扩张,如同贪婪的触手,缠绕、挤压、甚至吸收着周围其他时间树的养分。原本与它平行的“爱因斯坦成为一名小提琴家”的时间线,其生命力被这棵“巨树”无情地掠夺,变得日益孱弱。这棵被选中的“巨树”上,无数新的枝条以超光速的效率生长出来,每一片叶子都闪耀着科技文明的光辉。从可控核聚变的提前实现,到量子计算机的普及,再到人类首次接触外星智慧,所有这些被《时间税典》视为“最优解”的未来,都在这棵树上疯狂地绽放。它不再是一片森林中的一员,而变成了一座孤高的、独霸一方的巨塔,它的阴影投下,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
不仅如此,原本均匀分布的苗圃光照系统,也被替换成了定向聚光灯。这些聚光灯只照亮那些符合《时间税典》预期的可能性,而将其他不符合预期的可能性置于黑暗之中。
在过去,这片可能性森林沐浴在一种源自宇宙本源的、均匀而温暖的辉光之下,这种光被称为“混沌之光”。它不分优劣,不辨善恶,平等地滋养着每一棵树苗,让所有可能性都有机会生根发芽。但现在,这套古老的系统被彻底改造。数十盏巨大的、由纯能量构成的定向聚光灯悬浮在森林上空,它们的光源直指那些被规范目镜标记为“金色”的时间树。巨量的能量被倾泻而下,使得那些被选中的树木生长得愈发迅猛。而在聚光灯无法触及的阴影地带,那些被标记为“红色”的时间树则在加速衰亡。它们不仅得不到能量,甚至连自身固有的生命力都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抽走,仿佛整个宇宙的规则都在排斥它们的存在。森林的生态系统被彻底破坏,从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混沌花园,变成了一个只允许单一作物生长的、冰冷的农场。
就在这时,自主观测棱镜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冲击。镜体内的星海慈航残识发出了最后一道警示:“观测……正在创造现实……”
在观测者的身旁,一个由无数微小镜面组成的、不规则的多面体——自主观测棱镜,一直以来都在默默地工作。它不受《时间税典》的束缚,其唯一的使命是记录下未经任何干预的、最纯粹的现实数据流。此刻,当整个时间森林的结构因规范目镜的干预而濒临崩溃时,棱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时空涟漪。它内部存储的、来自一个早已逝去的古老文明“星海慈航”的最后一段意识残片被惊醒。这段残识是宇宙诞生之初便存在的古老智慧的回响,它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衰与宇宙的更迭。它用尽最后的能量,将一段被遗忘的真理以精神波的形式传递出来。那声音宏大而苍凉,仿佛来自遥远的星河彼岸:“观测……正在创造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