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她加重了语气,“我想知道你怎么说。”
白建成终于抬眼看她,脸上那层永远不动声色的温和浮起一丝不耐。“女儿总是胳膊肘往外拐,我本来还不信,现在信了。”
“你在拖延时间。”白苏苏眼神灼灼,“你如果不说的话,那就请你离开,这是我的房子。”
白建成把茶杯放下,难以置信的眼中露出一丝欣赏,似乎这样的话才该是他养出来孩子该说的。
他说:“你执着这个……也不是不可以说,你把这幢房子过户到我名下。办完,我告诉你。”
白苏苏愣了愣,脸色一点点冷下来:“所以我还得——用这个换?”
“苏苏,”白建成换上一种几近苦口婆心的语气,“你别把爸爸想得那么恶意。我做错过事,但也没坏到那个地步。这栋房子原本就是我的,你小时候也在这儿长大。爸爸没能力了,只想有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的住所,况且你应该将房子归还给我。”
他轻描淡写地把“交易”说成“归还”,白苏苏没说话,脸色平静得不太好看。
许久,她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你说吧。”
白建成像是松了口气,抬手拢了拢袖子:“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是个街上的乞儿,要不是他抱着你,我也不会把他带回去,多一张嘴吃饭,都是要花钱的。”
这件事她从小就听说过,父亲还收留了七八个不同年龄的儿童,大家在一起“后来呢?”
白建成语气有些防备,“凭良心说,我养了他七年,吃穿用度从没亏过。”
他又开始碾茶,这一套手法无论身处何地,身着怎样的衣衫,都不曾省略哪一个环节,只为了最后的茶色茶味,“十四岁他想自己去赚钱,我就给他机会,本来他在赌场本来干得好好的,谁知道惹了个客人,其实陪个理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但是他是个倔脾气,愣是把人家牌桌掀了。人家把他揍了个半死,还是我替他说好话,没想到那几个老板不放过他,看上他的模样,想带走送到夜店当牛郎,当时我没什么本事,只能看着他被带走。”
那双指节粗大的手掌搭在碾盘上,一点一点推着石轮,说一会儿就得停下来缓缓。他抬起头扶了扶腰,白苏苏起身帮他按摩,他习惯性推开她,弯下腰继续碾,声音也继续:“后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据说他死在一场大火里。我没有能力阻止别人将他带走,但这并不是我当时可以左右的事情,他非要在这件事上恨我,我也没有办法。”
“当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真相——”白苏苏的声音开始发抖。
突然脑袋里划过一个信息,她猛然抓住,“等等,你意思是……”
她掩住口,没说出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