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耆老跟在季老的身后,依次拜别。
季老走至大门处,回首望向身后的大宅子,感慨万千。
这里曾是他梦寐以求想要踏足之地,从季家到城主府,一草一木从未有过任何的变化。
也许是一年一年岁月的流逝,让他忘了从前的一切,忘了从前的自己。
“季老,留步。”
几位耆老中的年岁最大的老者,叫住了季老,捋了捋半白的长髯,轻叹道:“季老,我们几位加起来都好几百岁的人了,如今已是折腾不动,日后能够在家中享天伦之乐足矣。”
那长者瞧着比季老大上几岁,一手轻拍着季老握住手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我皆早已过花甲之年,有的事情还是放手的好,不如给自己多留几年自在。”
“我多嘴几句,还望季老莫要见怪,告辞。”
季老弯腰示意。
看着那些人从自己的面前走过,一个个背影消失在大门处,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弯下的腰,却再难直起来。
“父亲,父亲若要责怪,女儿绝无二话。”
季云初再次跪了下来,却被季长礼一把拦住了。
父亲好似与往日里大不相同,自有记忆起,父亲对待叔伯长辈,向来恭敬守礼。
这还是头一回,看见父亲如此疾言厉色。
“云初,你又何错之有。”
季长礼站在廊下,抬眼看向天上的乌云,叹息道:“从前为父总觉着将你护在身后,不让你接触这些繁杂的事务,你便可一世无虞,可却从不知你的想法。”
“其实你早就长大了,已不再是那个躲在为父羽翼之下的雏鸟,你也可做那天上翱翔的鸱鸢。我季长礼的女儿当是如此,不论你如何,我都决不允许他人诋毁于你,你为自己辩驳又何错之有。”
“父亲。”
季云初只觉着眼眶里一阵湿润,拥抱住身前的父亲。
季长礼摸着她的头,说道:“云初,你也累了一夜,快去歇息吧。为父知晓你心中的苦楚,实在难过,不如痛快哭出来的好。”
周常立在门口,注视着廊下相拥的父女,堆起笑容,心中却慌乱不已。
本以为消息传至季老处,能够让这几个老家伙大闹一场,至少可以让季云初变得孤立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