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枭还从没这么久地坐在同一个位置上,如此有耐心地做着同一件事,观察着同一个人。
更奇异的是,此刻,他心里,竟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和宁静。
似乎一直以来,飘飘摇摇,始终没有着落的心脏某处,终于,有了落脚点。
找到了一丝名叫“安稳”的东西来。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自己睡着了。
他竟然睡着了啊。
呵呵,他已经太多年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反反复复从噩梦中挣扎着醒过来,那种感觉,让人愤怒不甘又绝望。
为什么,一个香甜的美梦对他来说,就是那么苦求不得呢?
凭什么?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了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曾有过那么一个哥哥,替他盖上过一件衣服。
那是他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和力气,从那如地狱一般的地方跑出来后又冷又饿就快要冻死时,感受到的一丝温暖。
可是那温暖散得又太快。
还没来得及真正温暖到他,就看到那个哥哥带着那个人一路指点着找了过来。
他已经累得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所以理所当然地又被抓了回去。
狠狠毒打,遭受着比以往更加凶狠的折磨。
但不知为什么,他却总是清晰记得,那件衣服盖上身体时的感觉。
那一瞬间,就像这个人的笑,像那拨开阴霾的日光,铺陈下来照在身上的感觉。
那感觉,舒服得让人想哭。
于是,终于睡着的燕枭,面具下的眼角,轻轻缓缓,滑下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蹒跚着没入发间。
最终,消失不见。
像浸润在心底多年,终于找到了出来的路。
睡着的感觉如此美好,让他不愿醒来,也不愿再睁开眼。
许久,当燕枭真正醒过来的时候,竟有些许的茫然和恍惚。
窗外已是暗沉一片。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做噩梦。
叶峰的全息影像还在循环播放。
燕枭又安静地看了会,伸手轻轻拿起桌上查到的这人的资料。
简单得乏善可陈。
可和他对峙的那个人却并非如此。
那人有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坚定沉稳,还有着超越自身经历的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