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积雪还没化透,阿月的银饰却沾满了南洋的潮气。她望着掌心忽明忽暗的蝴蝶印记,耳边还回荡着海皇之主崩塌前的怒吼 —— 那声咆哮里混着降头师残魂的阴笑,像根细针扎在血契最深处。林秋白倚着门框,手里的生死簿正疯狂翻动,每一页都渗着南洋地图的墨痕。
"秋白,名儿罗盘的指针..." 阿月晃了晃手腕上重新编织的银链,链坠是用长白山冰蚕丝混着金蚕鳞片制成的,此刻正指向东南方,"又偏了三度。"
"降头师在玩猫鼠游戏。" 林秋白合上生死簿,指腹摩挲着封面上新出现的烫金小字 ——"南洋降头篇","他故意留下残魂气息,引我们去槟城。"
黄小仙突然从他袖筒里钻出来,尾巴尖卷着半块冻硬的粘豆包:"姑爷姑奶,俺闻到南洋有股子怪味儿!像老掌门的酒泡了酸橘子,还混着... 混着名儿在哭!" 它突然僵住,盯着酒葫芦发出 "滋滋" 的蓝光,"等等,这葫芦在哼东北大秧歌?"
三人在槟城码头落地时,天正下着黏糊糊的暴雨。老旧的木板路在脚下吱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水味和焚烧香烛的气息。阿月的银饰突然发烫,她猛地拽住林秋白手腕,苗绣裙摆扫过水面的瞬间,倒映出三具漂在港池里的尸体 —— 他们的头颅诡异地转向后方,眉心都刻着蠕动的降头文。
"人头蛊!" 林秋白的斩尸剑出鞘,剑鞘上的北斗七星纹与酒葫芦蓝光共鸣,"阿月,护好黄小仙,这些尸体的名儿被抽走了。"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炸开。三颗腐烂的头颅腾空而起,眼窝中爬出指甲盖大小的蛊虫,每只蛊虫的背甲上都刻着 "讨口名儿" 四个小字。黄小仙尖叫着蹦上林秋白肩头,尾巴尖的金蚕纹突然暴涨:"姑爷!俺听见这些蛊虫在喊饿,它们... 它们想吃俺们东北的名儿!"
阿月的银鞭甩出,却在触碰到蛊虫时被弹回。她这才发现,每只蛊虫的背甲都是用东北妖灵的讨口名儿炼成的:"秋白,降头师在拿咱们的名儿当饵!"
林秋白突然福至心灵,将酒葫芦抛向空中:"黄小仙,用你的名儿喊它们!"
"俺... 俺的名儿?" 黄小仙盯着酒葫芦蓝光,突然扯开嗓子唱起跑调的名儿谣,"黄小仙,讨口甜,粘豆包赛过活神仙!" 奇迹般的,蛊虫背甲上的文字开始融化,显形出它们原本的名儿 —— 竟是南洋华人的先祖名讳。
"天清地灵,名儿归位!" 林秋白抓住机会,生死簿光芒笼罩蛊虫,"你们本是唐山来的苦命魂,为何替南洋妖人卖命?"
蛊虫们发出尖细的哀鸣,背甲完全剥落,显形出三团微弱的光魂:"赶尸先生,俺们被 ' 人头降 ' 困了三代人,降头师说... 说只要吃掉东北名儿,就能回唐山..."
阿月的圣女血突然沸腾,她想起在大仙堂见过的南洋华人族谱:"你们是 ' 红头巾 ' 的后裔?当年下南洋的女劳工?"
光魂们连连点头,其中最明亮的那团突然扑向阿月,钻进她腕间的银链:"仙姑奶,俺们的名儿被封在码头的 ' 万灵塔 ',降头师要用俺们炼 ' 人头蛊 '..."
暴雨突然转急,码头尽头的骑楼里,个裹着红头巾的少女突然冲出,手里握着柄刻满符文的油纸伞:"快跟俺来!黑巫会的人听见名儿响了!"
少女跑得飞快,红头巾在风雨中翻飞如火焰。阿月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朵褪色的莲花胎记,和初代圣女壁画上的印记一模一样。三人跟着她钻进狭窄的巷子,墙面上用红漆画满了东北黄皮子和南洋蜈蚣的图腾。
"俺叫阿丽,红头巾第三十八代传人。" 少女反手扣上木门,从怀里掏出个 tin 盒,里面装着晒干的金蚕花瓣,"三年前就听见东北名儿在哭,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黄小仙突然蹦到 tin 盒上,尾巴尖的金蚕纹与花瓣共鸣:"姑奶快看!这花瓣上刻着俺们黄仙庙的镇魂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