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空立起身来,绷紧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寒光。
他回想起吴老河家中那件与李氏指甲中麻丝相似的褐色麻布衣,再联想到陈长庚与张知归的死亡方式,一个被勒死,一个被溺死,手法狠辣而精准。
“吴老河是个衰老的农夫,就算有满腔怨恨,恐怕也难以独自完成这些精密的谋杀。他一定有帮手。”
深夜的风吹动了院中的树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暗纹,宛如一张无形的巨网,正在缓缓收紧。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天亮后,我要向钱县令汇报此事,并请求拘捕吴老河一家。”
孙诚低声应下,却又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发现?”
“有。属下查访吴家邻居时,有人提到吴家老二吴劫前些日子回来过。此人常年在渭河上拉纤,身强力壮,性情暴烈,在村里颇有些名声。”
楚辞空眼睛微眯,思绪迅速转动。他回想起李氏案发当晚,当时李氏似乎是在逃离什么人,而原主记忆中的"几个黑影",很可能就是吴老河和他儿子吴劫。
"李氏可能是偶然撞见了陈长庚被害的场景,所以被灭口。而我,不幸成了替罪羊。"
“吴氏父子合谋作案,越发符合逻辑了。”
这般浩大的杀戮行动,若只靠吴老河一人,确实难以完成。但若加上他那身强力壮的儿子,行凶、灭口、制造假象一气呵成,便不是难事。
楚辞空的目光落在那秧马的操作杆上,漆黑的夜色中,它仿佛一把隐藏的凶器,正静静等待下一次收割生命。
夜色渐深,楚辞空回到自己的厢房,却无心入睡。
他点燃一盏油灯,抽出腰间的长剑,轻轻拂过剑身,感受着冰冷的金属散发出的寒意。
楚辞空轻轻挥舞,松风剑法第一式“松涛万壑”的起手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随着一招招剑法的演练,楚辞空的思绪也越发清晰。
“这案子背后的关键,或许不仅是一家人的仇恨,而是整个变法过程中累积的民怨。”
熙宁变法虽有良善初衷,但在实施过程中,确实引发了许多问题。青苗法本是为解决农民春耕缺少种子、耕牛的困境,但在执行过程中,却因缺少有效监督和缺乏弹性机制,反而成了盘剥百姓的工具。
“但即便如此,行凶杀人也绝非解决之道。”
他收剑入鞘,望向窗外的漆黑夜色,心中已有决断。
天光初亮,楚辞空洗漱完毕,换上整齐的捕头官服,腰间佩戴李闻鹤赠送的长剑,大步迈向县衙大堂。
钱县令今日也很早就在办公,眼下一圈青黑,显然也是彻夜未眠。
"楚辞空,可有新发现?"钱县令揉着太阳穴问道。
楚辞空上前一步,将秧马的秘密和铁匠铺的证词一一道来。钱县令听罢,面色越发凝重。
"竟如此狡猾!"钱县令一拍桌案,"三条人命,且皆指向变法官员,此事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