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拆迁那天,我在院角的桃树根底下挖出个褪色的红木匣。掀开潮乎乎的绒布,里头躺着对雕满符文的桃木镯,凑近了能闻见若有若无的桃花香。刚要戴上试试,后脖颈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
"这玩意你也敢碰?"
我扭头看见个穿酒红色连衣裙的姑娘,发梢染着两绺粉紫色,正抱着胳膊冲我翻白眼。她耳垂上戴着对桃花形状的耳钉,在六月毒日头底下泛着金属冷光。
"你谁啊?这是我们家老宅..."
"周子安是吧?你爸叫周建国,你爷爷周德贵,祖上三代都在这片种桃树。"她跟报菜名似的念完我家谱,突然伸手戳我胸口,"你出生时心脏停跳过三分钟,靠你爷爷往心口贴了张符才活过来。"
我后退两步撞上桃树,枯叶扑簌簌落在肩头。这事连我妈都不知道,当年接生的赤脚医生前年就过世了。
"我叫陶夭,你爷爷的债该还了。"她抓起木镯往我手腕上套,"从今天起,你去哪我去哪。"
木镯咔嗒合拢的瞬间,我听见风里传来细碎的笑声。再抬头时,陶夭耳钉上的桃花瓣突然绽开,露出里头血红的芯子。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怪梦。雾蒙蒙的桃林里,穿青布衫的姑娘背对我梳头,发间别着朵半枯的桃花。她脚踝上缠着铁链,锁链尽头埋在一座孤坟里。我想走近些,满地落花突然变成血手,拽着我往地底沉。
"醒醒!你压着我头发了!"
我猛地睁眼,陶夭放大的脸悬在正上方。她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我的床,发间桃花香混着医院消毒水味直往鼻子里钻。我这才发现自己在输液,手背上还贴着退烧贴。
"39度8,烧得说胡话。"她扯掉我额头降温的冰袋,指尖碰到皮肤时凉得像块玉,"看见什么了?"
"穿蓝衣服的姑娘,锁在坟里..."
"蓝衣?"陶夭突然变了脸色,抓起我手腕查看木镯纹路。原本暗褐色的符咒泛着诡异的青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木头里游走。
第二天陶夭非要带我去旧货市场。七拐八拐钻进家古董店,柜台后头的胖老板看见木镯直接蹦起来:"夭寿哦!桃娘子怎么现世了?"
"老黄,借你家地下室用用。"陶夭从坤包里摸出枚铜钱拍在柜台上,"再废话,我让你这铺子三天内变凶宅。"
地下室供着尊彩漆斑驳的神像,桃木雕的仙女手持双剑,脚踩骷髅。陶夭让我跪在蒲团上,自己点了三炷香插进香炉。青烟刚升起来,木镯突然收紧勒进皮肉,疼得我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