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记忆的荆棘

指尖触碰到那片冰冷。

不是皮肤的触感。

更像是在触摸一块温度极低的、被打磨得异常光滑的玉石,带着一种非生物的质感。

寒意并非顺着指尖蔓延,而是像某种信号被瞬间触发。

嗡——

陶德舟的大脑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的一切景象瞬间扭曲、碎裂。

不是物理上的攻击,而是来自意识层面的强制灌输。

强烈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垮了他思维的闸门。

这一次,比在档案室触摸那些遗物时强烈百倍、千倍。

那不是温和的低语,而是狂暴的尖啸。

白色的病房。

刺鼻的消毒水味。

心电监护仪尖锐而急促的蜂鸣。

他“看”到了母亲。

但不是他记忆中被告知的,那个平静接受命运、安详离世的母亲。

画面中的她,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深深的绝望。

她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嘶喊,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有气流撕扯喉咙的嗬嗬声。

她的手腕和脚踝似乎有无形的束缚,让她在病床上徒劳地挣扎。

几个穿着白大褂、面容模糊的人影围在床边,眼神冰冷,动作机械。

不是抢救。

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冷酷的程序。

“……实验……骗局……放我出去……”

断断续续的、饱含怨毒和恐惧的词语,如同冰锥刺入陶德舟的耳膜,不,是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这不是临终关怀。

这是……处决?或者某种活体实验的最终阶段?

巨大的背叛感让陶德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被告知的一切,那段精心编织的、充满温情的告别叙事,轰然倒塌。

紧接着,记忆的视角猛然切换。

阴冷。

黑暗。

狭窄。

金属的冰冷触感包裹着全身。

是那个停尸柜。

童年的他,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但这一次,他看到了更多的细节。

柜门被关上前,缝隙外一闪而过的,不是某个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

而是一张冷静的、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的脸。

那张脸,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对了,是实验室某个部门的负责人,偶尔会在走廊里遇到,总是面无表情。

男人的眼神没有丝毫意外或歉意,只有一种例行公事的漠然。

他还听到了一句模糊的话,像是从门外传来。

“……创伤应激……数据……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