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老实人倔脾气

这些天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只胶皮一个隐隐害怕,男人们心理素质过硬,全然没有‘昨日再来’的担心。下雨真好,乐得忙里偷闲。看到下大雨是真的揪心害怕,胶皮站起来走到门槛前自言自语:“雨够大的呀,十来米远就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形。”

雨点子不愿腾空着躲在云里都争先恐后想要拥抱大地,在降落过程中你挤我我挤你两个三个挤作一堆好让有文采之人吟诵‘施州豪雨大如席’,大片的雨席没头没脑刮在地上激起密密麻麻的水柱。

模糊的人形越来越近,摘下斗笠蓑衣靠在门外。钱知事来了,脚上的泥巴都盘到了小腿肚子上,这样的雨天只有讨债的肯出门。

他怒气冲冲地来,却不肯进屋,任屋檐滴水在斗笠上敲出快速连续的音符。站在门口叉着腰肌道:“嫌我家银子成色不好?”

一阵风刮来,雨滴聚成了雨片子,打在斗笠上仿佛雨打芭蕉般响起催情的器乐伴奏。

知道你此为何来,曹少陪着笑喊道:“非也。”

“价钱贱了?”

继续喊,“非也非也!”—“啊呀,我的钱大人呐,咱们这样对着喊他费嗓子啊。快进屋,快快进屋说话。”

钱知事被曹少拉着进了屋,推开胶皮送来的热茶,黑着脸道:“如此,你为何卖给了唐崖40口利刃?”

这还用问吗?要问就是‘人家出的价实在令人没法拒绝’

“我买卖人,见钱眼开之辈,如有得罪万望恕罪。”

巴东自向梁山军购后武备升级换代,战力直线上升,在老冤家唐崖身上找回了不少场子。战损比从老早以前的10:1一跃提升到3:1,有个别场次甚至打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比一兑子,军心大振民心大振。最近两仗却又一夜回到解放前,只因对方也用上了梁山刀。

钱知事一番东张西望,“敢问柴先生可在家中?”

“哦,他出门去了。”

能帮着说话的不在,只得情急之下吐真言:“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家柴先生之前在巴东深受礼遇,我家大人未曾亏待于他,你我两家结有旧情渊源。实言相告,唐崖依仗兵丁骁勇屡屡欺压我巴东,如今我用上你梁山利刃集几倍人马堪堪与之战。而今梁山不义,陷巴东于万劫不复。”--“项兄,穆姑娘,人心可都是肉长的啊。”

一番话不向着曹少只看着胶皮和钳工讲。老钱聪明,知道找对正主说对软话。毫无疑问,这老小子进门之前做足了功课的。

来客的一字一句都听在耳朵里了,对方的频频眨眼强忍悲愤也都看在眼里了。钳工怜钱知事是品秩在身的九品官,冒雨来访是为大礼可受不起。提来水桶请客人把脚洗干净,又取来干毛巾让他擦脸,端起之前被他推开的茶碗送到他手上。略思量,开口道:“一寸长一寸强,这样吧。我存有原为桅杆屯打造的长柄开山大刀,重12斤,堪称上阵杀敌的利器,就给你家了。”

该刀具款式抄于宋朝朴刀,易于劈砍,能把犍牛断成两截。要价3两银子一把,够他巴东普通百姓省吃俭用俩月的开销。钳工敬巴东开张了他首笔大单,一席话让客人彻底没了脾气:“刀剑凡有损毁的尽可以拿来修补,梁山分文不取。钱知事你看如此可好?”

待雨停,留饭不肯吃,只管提了开山大刀样刀奔家去,临行时丢下坏话:“刀是好刀,施州一地穷乡僻壤的,有几家能备下这等贵重长刀。唉,越打越穷只便宜了你梁山。”

挖呀挖呀挖,从钱知事义正词严的告别演说中挖到了隐匿的真相:巴东在与梁山的军贸交涉中隐然处于弱势。继续挖呀挖呀挖,钱大人的临别谴责实际说的是四个字,那就是‘大国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