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杜丽娘的冰绡帕

李偃飞认出她腕间的银镯,正是张承羽入狱前当掉的传家之物:"你是张承羽的女儿,张婉宁?"少女摘下面纱,左眼角三颗泪痣排成斜线,正是当年张承羽扮杜丽娘时的妆面:"十年前我在乱葬岗找到爹的骸骨,喉管里卡着半粒砒霜——和你们在妆匣里发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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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予乔忽然注意到戏台角落的牡丹藤,主干上有新刻的字迹:"第十七出《还魂劫》,第一折毒酒,第二折冰刃,第三折..."她顺着藤蔓看去,发现十八张八仙桌上的白瓷茶盏,此刻都结着薄冰,盏底的醉心花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用胭脂画的断弦琵琶。

"不好!"李偃飞突然大喊,"茶里有毒!"他话音未落,前排穿官服的老者突然捂住喉咙,茶水从指缝间滴落,在青砖上腾起白气——是混了砒霜的毒酒,被醉心花麻痹了味觉,此刻冰毒发作。沈予乔冲过去时,老者已经瞳孔涣散,喉间卡着半片冰绡帕,帕角绣着的断弦琵琶,正是张婉宁刚才甩出的那方。

戏台上,张婉宁忽然掀开戏服,露出里面穿的月白中衣,腰间缠着十二根冰针,每根都刻着极小的牡丹纹:"陈绣娘是当年递砒霜给狱卒的媒婆,周婆子偷了我爹的妆匣卖给武安昌,还有台下这些人——"她指向抽搐的官员们,"都是当年联名弹劾我爹的御史门生。"

武安昌忽然扑通跪下,锦袍上的金线牡丹被冷汗浸透:"当年是刑部尚书逼我...承羽阁的戏服是我让人烧的,但妆匣是周婆子从乱葬岗捡的——"他忽然看向张婉宁,"你娘临死前托我照顾你,我给了你五年的月钱,直到你十三岁那年突然失踪..."

"月钱?"张婉宁冷笑,从袖中掏出半片烧焦的契约,"你拿我爹的戏服当火引子,在契约上盖了承羽阁的印,让我娘以为我爹是畏罪自杀!"她指尖抚过冰针,忽然望向沈予乔,"你在破庙发现的妆匣,是我故意留下的——我要让你们看见'杜丽娘还魂',就像我爹当年被污蔑的那样。"

李偃飞悄悄向门口挪动,想通知埋伏在外的捕快,却发现戏台上的牡丹藤不知何时缠上了门框,藤尖的冰晶在晨光中闪烁。张婉宁忽然按住琵琶弦,断弦处弹出的冰碴划破掌心:"当年我爹唱《牡丹亭》,他们说他勾连妖邪;如今我用同样的戏码,让这些凶手死在戏文里——第一出毒酒,第二出冰刃,第三出..."

她忽然扯开琵琶,里面掉出个小瓶,正是破庙妆匣里的砒霜:"第三出,该让他们尝尝喉管被砒霜烧穿的滋味了。"说着将粉末洒向戏台四角的铜炉,白烟腾起时,沈予乔闻到熟悉的杏仁味——是砒霜混着暖香,在热气中挥发成毒气。

"屏住呼吸!"沈予乔扯下腰间丝绦,浸了茶水捂住口鼻,李偃飞同时甩出袖中弩箭,射断铜炉支架。就在铜炉倒地的瞬间,张婉宁突然扑向妆匣,却被沈予乔抓住手腕:"你看看周婆子的指甲——"死者指甲缝里嵌着半片茜纱,正是张婉宁戏服上的布料,"她死前抓过你,对吗?"

少女浑身一震,忽然低头看着自己小臂上的抓痕:"她...她喊我'羽哥儿',说我爹托梦给她,让她把妆匣还给我..."眼泪突然冲破妆容,在脸上划出青白痕迹,"可我爹根本没托梦,他连全尸都没有!"

沈予乔轻轻掰开她攥紧的冰针:"你爹临刑前,把妆匣暗格里的砒霜换成了雄黄粉,所以当年狱卒灌下的毒酒其实毒不死人——"她指向周婆子尸体,"但真正的凶手怕事情败露,用乌头碱杀了她,就像杀陈绣娘那样。"

李偃飞忽然捡起地上的请帖,发现背面用冰针刻着极小的字:"第十七出戏,真正的凶手在观戏席。"他抬头望向已经毒发倒地的官员们,忽然注意到后排穿灰衫的中年人,始终捧着茶盏却一滴未动,袖口绣着的牡丹纹,正是武安昌锦袍上的纹样。

"是你!"张婉宁突然尖叫,"你当年是刑部的文书,替御史伪造弹劾奏章!"灰衫人冷笑,从袖中掏出短刀:"张承羽的戏让百姓相信冤魂能还魂,动摇的是圣朝根基!你以为那些官员真的是凶手?他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