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人老早就在外面候着。

走出考棚那一刻,谢宁才觉得两条腿终于是自己的了,身边不断有考生被抬出去,他走在其中一开始还能勉强维持住,待走到贡院门口,身后是被差役背出来的李成勇,他两只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老爷!”

“宁叔!”

刘成和谢小树慌张地跑过来,这俩人被这阵仗弄得简直都要吓死了。

听说今早都有考生被冻死的。

他们一大早就在贡院门前等着,出来个人神经一跳,出来个人心脏一忽悠,终于见到谢宁出来,还是人马上就要不行了这一幕。

“宁叔!宁叔!你怎么样?”

谢小树按照谢宁的吩咐,将事先准备好的温和米油,往谢宁嘴里灌喝了几口之后,刘成背起谢宁飞快往自家马车上赶。

乾元二十八年。

西北乡试遇百年大雪。

贡院一夜冻死三名考生。

谭佑铭涕泪上奏,恳请朝廷将往后西北春闱挪到开春以后。

李府赶考的俩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全倒下了,整个家里上下紧张得不行,大夫药膳轮番上阵伺候,李成勇下午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但手上已经被冻出了一圈冻疮。

他站在房间门口,问道:“弟妹,谢宁他怎么样了?”

昨个的寒冷,李家的老人都说这辈子没遇上几天,比这再冷的,多亏了谢宁提前让他适应极寒,又一日三餐的汤药灌着,若不然他真没把握挺完昨天第一场。

许婉说:“手脚都有些冻疮,不过还好,吴大夫说他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多谢李公子惦记了!”

“弟妹说的哪里话!”

以前在廖府学习,谢宁的媳妇老是待在后院,他根本没见过。

头次去谢宁家的时候,他还嫌弃过谢宁的媳妇是个乡村农妇。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漂亮。

而且,举止娴雅,妥妥的大家闺秀风范。

李成勇脸一红,冻疮膏挠到头发上说:“谢兄没事就好,那等他醒来,叫小树告诉我一声。”

许婉淡笑:“好的,李公子慢走。”

卧房内,谢宁手脚都被包成粽子,里头是冻疮特效药,仅仅只是一夜没见,昨日清晨枕边的人下巴就泛了青茬,眼底一片乌青,憔悴得叫人心疼,许婉拖鞋躺下,微微隆起的肚子贴着谢宁的背,手臂搭在谢宁的肩上,低声对肚子里的孩子道:“乖儿,看你爹多累,将来你要出息些,叫他少操心。”

乡试每场考试间隔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