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无温养之意,也仍携有生养之恩。
她委身暗处,目送府侍将银、礼收离。
凝望高悬的匾额,驻足良久,回身迈离。
自此,她与林府再无干系。
她舍弃身份,不再姓林。
名门礼矩,自过门,冠以夫姓。
故此,她冠以慕姓。
借着婚事,她私下会见了啊爹。
离府之时,要走了啊姐的身契,方知她叫微瑾。
她本该有大好年华,却因着她,囫囵一生,浅尽而终。
她行至案前斜立,借着微弱的烛光,将身契焚尽。
自此,啊姐再不被束缚,争得自由身。
虽迟,未缺。
初至温县时,她无名自称,不便交涉。
仓促间,挪用啊姐之名,隐姓埋名。
也望以啊姐之名,替她续行。
远赴苍穹,而非困于方寸。
极长一段时日,改名为慕微瑾。
只他,唤她初星。
纵是后逢暮何许,也未曾吐露,名姓与身份。
只称其慕姓,闻其名姓,喟叹生缘。
她与慕諵璟间,终是情浅,缘也浅。
他替她挥散阴霾,拽她脱离苦海。
用无声,用行径,告知她言意。
用举止,教她世间情爱。
她将些微甜意,将他视作救赎。
并非遗忘,而是延续。
他教她世情冷暖,她缱绻世间人情。
那颗捂热的心,不觉间,原宥了世间一切不公、冷待。
(啊姐当真小气。)
她暗暗道,悄然模糊了那道倩影。
再无以复盘,那清秀、混白的容貌。
知她失言,一次也未去她梦中。
旧伤累积,这伤残之身,再无以远行。
不知不觉间,终是她失了信。
原是历经岁月沉淀,触及旧伤,心也会疼。
触及旧人,仍是会介怀。
她搁置久远的思绪,低眸望向,薄料间透出的红疹。
牵动嘴角,笑得凄厉。
不该贪慕之物,生有贪图之心,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纵一时触之,难抵稍纵即逝,轻易落空。
她凝视远处,续步行往。
神情落寥,倩影孤傲。
再未侧眸,留意身后之人的动向。
不多时,身后生有响动,似提步落脚,由远及近。
月光倾洒而至,透出身影的交叠、岔离。
她低眸,凝着人影微怔,暗自提速。
是听命,是由心,谁又分得清!
只当事者,心如明镜。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宫门,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