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一角,歪斜地立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墨迹淋漓,写着两个名字——沈重山、沈星云。
那是苏渊大军兵临城下时,秦会之令人匆匆刻下的“罪证”,试图以此证明沈家父子“通敌”的污名,为自己开脱。
洛长风、蓝武、姜缺三位老将,如同三尊染血的杀神,沉默地立在门口,身上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压过了房内原有的气息。
他们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牢牢钉在御案后那个穿着可笑龙袍的身影上。
那是刻骨的恨意,是为阳洲府血战至死的袍泽,是为方原城上含恨陨落的沈家父子燃烧的复仇之火!
沉重的战靴踏在御书房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冰冷的回响,一声,又一声,如同敲打着丧钟。
苏渊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口,逆着门外透入的、带着血腥气的天光,铠甲上未干的敌血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凝固的暗紫色泽。
他一步步走来,每一步都像踏在秦会之早已绷紧欲断的心弦上。
苏渊最终停在御案前,隔着那方象征无上权力的紫檀木。
他没有看秦会之那张强作镇定的脸,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了摇曳的烛光,落在了案头那块小小的、刻着沈家父子姓名的木牌上。
死寂在蔓延。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秦会之那越来越难以掩饰的、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格外刺耳。
终于,秦会之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撬开了干涩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强行撑起的空洞:
“苏……苏渊……成王败寇,自古皆然。朕……朕不过……是输了一局棋罢了。”那“朕”字出口,显得如此虚弱而可笑。
苏渊终于抬起了眼。那目光深寒,仿佛蕴藏着极北之地的万载玄冰,没有愤怒的火焰,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直刺秦会之的灵魂深处。
“棋局?”苏渊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秦会之心头。
“拿大羽的江山做棋盘,以百万黎民的尸骨为棋子,秦会之,你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