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孩子上大学了。”
“花费嘛,忽然一下大了不少。”
孩子上大学?
“在哪上学?学什么专业?”江昭阳的声音更温煦了几分,带着真切的关心。
提到孩子,老李的脸上终于挤出一点光彩,“在省财经大学,”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度,带着难以掩饰的自豪,“学会计。”
“孩子争气,考上了。”
省财经大学,在省内金融经济领域颇有声望。
“好学校,好专业,”江昭阳由衷地点头,脸上漾起一丝嘉许的笑意,“这可是培养经济人才的地方。”
“踏实肯干,将来一定有出息。”
“会计更是门实用的技术活。”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而诚恳,“老李,真有什么难处,别扛着,一定跟我讲。”
“谢谢您!太谢谢江常委关心了!”老李的语气充满了感激,眼眶似乎都有些发热。
他用力眨眨眼,将多余的情绪压了回去,“娃他妈说,熬过这两年就好了。”
“我……我好好开车。”他像是给自己打气般说完,便重新挺直了腰背,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
车轮轧过高速公路与普通公路的交界处,轻微的颠簸预示着城市核心区域临近。
单调的高速风景线终于被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巍峨的高楼大厦所取代。
商店橱窗明亮耀眼,行人步履匆匆,高档轿车无声滑过。
这是一个用玻璃幕墙、不锈钢框架和永不停歇的引擎轰鸣构筑的冰冷丛林。
与江昭阳常驻的、人情味更浓的县城相比,这里的繁华是精致的、冰冷的,每一寸空间都标着价格,每一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壳里,匆匆穿行,眼神空洞或充满戒惧。
江昭阳默默看着窗外。
他知道,这份冷漠并非刻意,而是生存法则在这里烙下的无形印记——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生计奔波,为有限的机会抢夺,无暇他顾,也无心多情。
黑色的轿车像一尾沉稳的鱼,逐渐远离市中心的喧闹浮华,驶向相对偏僻的市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