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苹果骨碌碌滚到墙角,撞在具蜷缩的尸体上——是个穿灰布衫的老头,
后颈插着根三寸长的铁钉,指甲缝里还粘着新泥。
他突然想起更夫的梆子声,想起城南乱葬岗的狼嚎,
"让林七夜检查所有人后颈,有钉孔的......"
"已经在掀衣领了!"
吴痕的声音突然拔高,
"我这儿有个老太太,后颈的钉眼儿还在渗黑水!”
“导游大姐刚才想跑,被夏思萌按住了,”
“她哭着说'夕阳红'团根本没去云台山,全拉到乱葬岗喂......"
"喂什么?"左青的直刀"嗡"地出鞘。
"喂蛊!"
林七夜的声音接进来,背景里有符咒燃烧的噼啪声,
"安卿鱼感应到地脉波动,大巴底盘刻着聚阴阵。
吴痕,把那烂泥胳膊拽下来!
夏队,用雷符封前车门!"
左青听见金属撕裂的尖啸,吴痕骂了句"真他妈黏糊",接着是重物砸地的闷响。
他把铜匣塞进怀里,转身往庙外跑,月光下,
城南方向的乌云正翻涌着往宁昌县压过来,像团裹着腥气的黑棉絮。
"左司令!"
安卿鱼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少见的紧绷,
"陈老的密信里提到'七月十五'是蛊王成型日,乱葬岗底下埋着......"
"埋着什么?"左青的脚步顿在庙门口。
"埋着守夜人的骨头。"陈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左青这才发现通话界面显示的是"审讯组监控",
画面里陈老正坐在审讯室,
银手铐扣在椅背上,青铜面具搁在桌上,"小左,你手里的铜匣是钥匙。
去乱葬岗,把那些钉在人骨上的蛊钉拔了——"
他咳嗽着,血沫子溅在监控镜头上,
"不然等月亮爬过城隍头,宁昌县要变成第二个蚀骨蛊妖的窝。"
左青摸向腰间的直刀,刀鞘上陈老的血已经干了,硌得手生疼。
他抬头看天,月亮正往城隍像头顶爬,像枚浸在血里的硬币。
"林七夜。"
他对着手机吼,
"带所有人去乱葬岗。”
“吴痕,把导游的嘴撬开,问清蛊阵眼位置。”
“安卿鱼,定位陈老说的骨冢。"
他把铜匣按在胸口,转身冲进夜色里,直刀在身侧划出冷光,
"老陈,你最好没骗我——"
"我骗过人吗?"
陈老的笑声混着警笛的嗡鸣,
"小左,记着守夜人最狠的刀砍的是谁?"
左青的脚步突然顿住。
他想起陈老带他认的第一具尸体,
想起停尸房里那包抽完的烟,
想起老陈说"这刀总得有人磨"时,眼尾的皱纹里凝着的水光。
"砍附在自己人身上的鬼。"
他对着手机说,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
城南的狼嚎又响了,这次更近,混着大巴车的鸣笛,
混着符咒燃烧的噼啪,混着吴痕骂骂咧咧的笑声,
像根绷紧的弦,"铮"地断在七月十四的夜里。
左青摸出最后一根烟,点着。
火星子映着铜匣上的守夜人图腾,
映着远处宁昌县翻涌的乌云,映着他发红的眼尾。
"走。"
他掐了烟,直刀出鞘三寸,
"砍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