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老游轮像块顽强的破木,在浪里起起伏伏,却始终没有偏离航线。
“别慌!跟着前面的船!”齐铭郁喊着,突然猛打舵盘,避开了一道从斜后方卷来的浪,船身猛地一震,从休息室传来钟缇云压抑的惊呼。
好不容易熬过大浪,海面刚平静了半小时,第二阵风浪又接踵而至。
这次的浪更急,带着尖啸的海风,将何成适船顶的帆布撕得“哗哗”响。
而周家的游轮甲板上,固定救生艇的缆绳被吹得绷直,发出濒临断裂的“嗡嗡”声。
他余光瞥见沐沐要冲出去固定缆绳,立刻喝止:“别出去!命比救生艇重要!”
话音刚落,一道浪头擦着船舷掠过,甲板上的水桶、工具被卷进海里,瞬间没了踪影。
齐铭郁紧盯着燃油表,指针在“空”的刻度边缘颤巍巍晃动,每一次风浪里的引擎超负荷运转,都像在抽走他们仅存的生路。
他咬着牙调整船速,尽量让船身顺着浪势起伏,而非硬抗。
这是他在海上漂泊、练出的本能,与其和大自然较劲,不如顺着它的脾气周旋。
直到风浪渐渐退去,海面重新归于沉寂,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沐沐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看向窗外,发现何成适的船已经停了下来,甲板上有人正朝他们挥手。
齐铭郁这才敢松开舵盘,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能感觉到掌心的汗已经浸湿了纹路。
他转头看向休息区的方向,虽然没听到声音,但知道里面的三人一定和他们一样,心还悬在嗓子眼。
“燃油还剩多少?”齐铭郁哑着嗓子问。
沐沐立刻凑到仪表盘前,脸色有些难看:“最多还能跑十分钟……刚好够停在这里,再也动不了了。”
齐铭郁点点头,并不意外。何成适只给两小时的燃油,本就是算准了他们到了地方就会彻底失去退路。
他看向窗外,这片海域的海水比之前清澈些,阳光穿透水面,能看到水下成片的黑影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