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冯才从袖口摸出一柄小刀,毫不犹豫地捅进自己脖子,并狠狠扯开!
鲜血如涌泉般喷射而出,扭曲的肌肉、跳动的喉管、森白的颈骨,无一不向田丰诉说着对手的恐怖以及牵扯利益之庞大。
这……还是河北三州吗?
他亲眼见证了三州从一穷二白到前所未有盛世的全过程,他也坚信只要按照计划走下去,天下就会变成河北那般模样,天下本就该是那般模样。
可是如今,河北的军锋刚刚跨过黄河,中原尚未掌握,长江还没抵达,大半国土还在他人之手,就已经开始腐朽堕落了吗……
冯才自尽得过于突然,田丰根本来不及闪避,被鲜血喷溅得满头满身。
他能感觉到那股鲜血是炽热的,犹如熔岩般灼烧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角落,可为什么如此炽热的鲜血会流淌在内心这般冰冷的人身体之中?
昔日的豪言壮语,真做了酒后戏言?
熬干的双目,只是晚睡的代价?
年少的白头,不过一句岁月蹉跎?
官做大了就没有了理想,只剩下立场。
宦海漂泊十余载,没有人比田丰更清楚这一点,但是冯才的所作所为就是让他感到恶心。
用一张有谎言和私心编织的、名为“国泰民安”的光鲜大网下,掩饰的却是无尽的卑劣与不堪,冯才怎么可以心安理得地说出那样的话?
田丰此时还没查出什么事,冯才便在他面前自尽了,多么可笑!
转头看向或是惶恐、或是愤怒,神色各异的官吏,田丰伸出一根手指从脸上粘下一抹鲜血,随后指着众人喝道:“谁也不能走。否则,三族连坐。”
冰冷到毫无波动的眼神让在场众人望而胆寒,田丰用绝对残忍的行为压制住了绝大多数人,但是,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缺少少数人。
“你这个酷吏!”
几个看起来和冯才关系不错的人忽然蹿了出来,有人抱着冯才的尸体嚎啕大;有人试图抚平冯才还在抽动的四肢;还有人笨拙地试图将冯才断裂的脖颈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