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大婚下

亚历山大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另一幅画面——前世的客厅里,母亲坐在碎花沙发上,手里捧着相册轻轻摩挲,嘴里念叨着“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的喜酒”,父亲则假装盯着报纸,嘴角却偷偷翘起来,藏不住的笑意从眼角溢出来。

“我做到了,爸爸妈妈。”他在心里默念,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今生父母的位置上。母亲正用手帕按着眼角,指缝里漏出细碎的抽气声;

父亲的背挺得像标枪,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自豪,连鬓角的白发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两世的记忆在这一刻重叠,温热的液体差点从眼角溢出来,他赶紧眨了眨眼,把那点湿意逼了回去。

分开时,阿德拉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耳尖都泛着粉。她望着他,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像沾了晨露的蝶翼,怯生生地问:“那现在怎么办?”

亚历山大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温柔,像浸了蜜:“现在?当然是去举行招待会,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的新娘有多美啊。”

王宫的宴会厅里,水晶灯的光芒像碎雪般洒下来,落在地板上,映得满室生辉。舞池中央,亚历山大搂着阿德拉跳着华尔兹,她的裙摆随着旋转铺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白玫瑰,蕾丝的边缘在光线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阿德拉的头靠在他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咚、咚、咚,和舞曲的节奏奇妙地重合。她抬起头,目光扫过他肩章上垂下的金穗,轻声赞叹:“亚历山大,亲爱的,你这身打扮真是帅气。你那高贵的气质,正符合你这个身份!”

亚历山大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发顶,一股淡淡的铃兰香钻进鼻腔,清清爽爽的,像雨后的草地。他笑着回应,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阿德拉,我的爱人,你美得令人窒息。我知道你穿上这件衣服一定会很特别,但你站在这灯光下,简直就是古代美丽和爱情女神弗里亚的化身。”

阿德拉虽是虔诚的信徒,对异教神话向来敬而远之,可听到这样大胆又浪漫的比喻,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像被夕阳吻过的云彩。她踮起脚,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一下,动作轻得像只胆小的鸟。

这一吻却像是点燃了引线,两人在华尔兹的旋律里越靠越近,舞步都慢了半拍,眼里只剩下彼此的影子,仿佛要把这一整夜的时光都跳成永恒。

舞曲终了时,掌声雷动,像潮水般涌来。按照阿哈德尼亚的传统,阿德拉转身走向父亲,挽住了他的胳膊。而亚历山大则在人群中找到了母亲吉塞拉,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礼服,领口别着珍珠胸针,正含笑望着他。

“我的儿子长大了。”吉塞拉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点粗糙,轻轻抚过他胸前的勋章,眼里满是骄傲,“这身军装穿在你身上,比你父亲当年还精神。”她顿了顿,又笑着补充道,“就是这勋章戴得太多,倒像是要去打仗,不是来跳舞的呢。”

她的手指顿在一枚勋章上,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带着点怅然:“儿子,你小时候,我从没想过你能活到结婚那天。现在,作为你的母亲,我很自豪地说,你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要是你哥哥兰伯特能亲眼见证这一切就好了……”

吉塞拉这话一出,亚历山大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把目光从母亲脸上移开,落在远处晃动的烛火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母亲知道兰伯特死了,却不知道真相。当年他和父亲齐格哈德特意隐瞒了兰伯特死因——那个哥哥,是为了夺权才向他挥刀的。这份背叛像根刺,扎在他心里很多年,碰一下就隐隐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些沉郁的念头压下去,转开了话题,语气尽量轻松:“妈妈,感谢您这些年来对我的支持。我知道我不是最好的儿子,但我向您保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家族和赞赞人民!如果您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告诉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会满足您的。”

吉塞拉听后轻笑一声,伸手拥抱了儿子,怀抱温暖又踏实。她拍了拍他的背,还拿他的处境开起了玩笑:“很高兴知道有赞赞国王支持我!好吧,如果我需要你帮忙,我会毫不犹豫地问,不过我心里有一个问题。”

亚历山大微笑着点点头,眼里带着暖意,回应了母亲的请求:“去吧,只要不是国家机密,我都不会对我妈隐瞒什么。”

看到国王给予了她所需的许可,吉塞拉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绞着丝绒裙摆——这个问题像根细刺,从她第一次踏入这座新皇宫的鎏金大门起,就悄悄扎在心里。古老城堡的石墙在记忆里总泛着青灰色的光,那是她少女时代爬过的窗台、藏过秘密的地窖,怎能轻易放下?

“那座古老的城堡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抬眼望向亚历山大,烛火在瞳仁里跳动,“现在你有了这栋新的豪华住宅,你对祖先的居所有什么计划呢?”

亚历山大一听这问题,紧绷的肩线骤然松弛,嘴角甚至漾开点笑意。他还以为母亲要问什么棘手的国事,没想到是心心念念的老城堡。“它会被世世代代保存下来,”他语气笃定,带着点孩子气的执拗,“成为我们家族历史的博物馆。妈妈,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家的房子被拆掉!”他特意加重“我们家”三个字,仿佛怕这三个字会像老城堡的砖块一样风化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