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脚步声和金属的摩擦音被岩壁反弹回来,在一片沉寂的空间中反复回响,显得有些空洞,让人毛骨悚然。但爱德华不得不仔细的分辨着其中可能掺杂的其他声音,同时举着手中的照明杖,小心的借助昏黄的光线观察着前路。
这里看上去并不是属于那传说中的城市的一个部分——周围是凹凸不平的地面,远处有些积水坑,而头顶垂挂着数不清的,属于那种溶洞才有的石钟乳,地面两侧也有一些如牙状突起。水珠从岩石间滴落,将布满地衣的地表弄得-又-湿-又-滑。地面和两侧的墙壁倒是没有什么生物留下的痕迹,最多有些细小的摩擦痕迹——应当是老鼠一类的小型啮齿类动物留下的。
爱德华紧皱着眉头。
他并没有在幽暗地域冒险的经历,可是听过一些传闻这个时候却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地底纵横交错的地底洞,由无数曲折蜿蜒地岩石洞穴互相连接着。有些地方甚至能通向十数个方向,身处其中,你便会发现,那些所谓的迷宫在这种天然形成的地形面前根本就是小孩子的游戏,完全相似的地形和无数的岔道让所有的记录都变成一种枉然,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比方说熟悉路线的土著或者魔法的帮助,困死在其中一点都不新鲜。
而他们两人现在别说魔法的帮助了,就连最为基础的食物都成了问题——装着食物的背包并不在他身上,圣武士看来也没有任何粮食储备,那意味着最多一天之后,他们就会因为饥饿而虚弱起来。所以他现在不得不在勘探道路时分神注意这里是不是有些地底的覃菌。在没食物的时期,这些东西也能填抱肚子。至于有毒的,是只需要施展一个侦测毒性就能将它们剔除出去。
或者令人高兴的,就是这段狭小的通道并不算太长,很快远处的黑暗中浮出几点光亮,空间也渐渐变得宽广起来。
最后,当脚步绕过一块半亘在通道上的石块之后,面前的景色就让爱德华震撼了一下。
视野豁然开朗,几块散落的石块之后不再是这样狭长的地下通道,而是一片远超过大型广场的广大的空间——一个巨大的地下岩洞,而两人所处的位置就在这空洞的一角。
远处仍旧是深沉的黑暗,而在视线近处,十几呎之外的潮湿的岩壁上,生长着一丛丛嶙峋的石钟乳;蕈类长得密密层层,有一些是灰白色的、发着荧光,淡淡的光辉破开幽深的黑暗,勾勒出一个地下洞窟的轮廓。也让这些奇形怪状的尖石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来,仿佛上了釉的瓷器一般。水滴从石钟乳上垂落,发出叮咚空灵轻响,也让一层淡淡的雾气弥漫在洞穴之中,孕育着一种别样的寂寥。
爱德华打了个冷战。
流动的空气固然让人感到惊喜,不过气温似乎在不断的下降——随着前进,空气的流动成了微风,嘴最里面喷出来的空气在微光之中凝聚成为一团团的白雾。因为之前是在开始温暖的林地之中行进,猎人身上穿的东西不算太多,虽然为了防止湿寒和耐磨,服装上都连缀着一些羊皮,但说要耐住寒冷,可就不那么有把握。
不过比起这些,更让他感到担心的是周围的景色——洞穴在一半的地方变得凌乱,然后平整起来。似乎是有些地震之后的样子,不过看上去并不是刚刚那一次,而是久远之前的痕迹,周围断裂堆积的石笋都已经被散发着荧光的苔藓与覃类遮盖起来。
而猎人却又能从中分辨出一些更不寻常的痕迹……那是一些石板,过分平整的表面虽然已经堆积了一层杂物,不过仍旧可以看到上面人工雕琢的痕迹,甚至在前进了一哩之后,其中的几块上已经带上了清晰的刻痕。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似乎是跟魔法有关——很接近记忆中,那些法师的书籍上,记录了魔法的古代语的字符。
爱德华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而谜底,就在这巨大的空间的尽头之处——那是不同于周遭的,平整而冷硬的黑灰色石板,他们骤然出现,镶嵌在这个洞窟的后半,组成巨大的墙壁。
覃类的光芒骤然变得强烈了许多。
不,准确的说,正在发出朦胧的光芒的,是那灰沉沉的墙壁本身,其中最为强烈的所在,一对巨大的金属造物,矗立在两人视线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