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五光十色的光芒交织在一处, 勾勒出一张璀璨夺目的蛛网,描亮了纵横国境四方的道路。
这便是,海底之扶桑,“高天原”。
云雀睁圆了眼睛,她能看出几分模仿云秦上京的模样,但细看之下又是十成十的扶桑风情,像是上京城在海面下的一分梦幻倒影。整座国度狭小而精致,华丽而巧妙,像是一尊光彩夺目的琉璃盏,安置在这万顷怒涛之下,只是被漆黑磅礴的海水一衬,无端端地生出几分阴湿鬼气来。
这是阴曹地府的梦幻蜃景,吸引着迷途亡魂的来去。
“很迷人,不是吗?”
云雀的背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温和而醇厚,诱惑却危险,像是一杯鸩酒,让人明知其中有毒,却忍不住一饮而尽。
云雀闻声回过头去,侍女以额触地,恭谨地向来人行礼。
正是扶桑御三家之一,镜心家大家长,镜心春水。
云雀原本被暴雨浇得透湿,活像一个刚从海里捞上来的加美子,此时被侍女推搡去洗浴之后,换上了女官提前为她准备和服。这扶桑人倒也是细心,新衣服和云雀原来的大袖衫一样,都是春水绿的澄澈颜色。云雀披头散发的造型肯定是不合格的,侍女们把云雀按在妆台前捣鼓了一阵,用栉、笄、簪把她的头发绾了起来。
云秦人讲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满头的珠翠,定是显得人华丽而富贵。但是扶桑人无论搞什么,都一股说不出来的阴间味道,仿佛经营了三千年的地府旅游文创,这几根珍珠螺钿发簪往云雀头上一插,倒显得云雀更加简素而冷澈。
云雀一身浅绿,头簪珠贝,妆容冷素,像是扶桑怪谈中的雪中女,给旅人淡如清露的一瞥。
云雀在水银镜里打量了自己几眼,觉得自己的女鬼气质被扶桑人发扬光大,往地上一爬就是加美子二号机,别人是物似主人形,她是主人似物形。
镜心春水向她微微躬身:“尊贵的客人,您无比美丽。”
这男人倒是嘴里有蜜。云雀学着他躬身,下意识地偏了偏头,是镜心春水伸出了手,正要把一枝娇艳欲滴的白山茶,簪进云雀齐整的发鬓里。
“椿花正盛,清冷脱俗,”镜心春水微笑,“让在下不由得想起了您。”
云雀奇道:“你跟女人都这么说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