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焰的个人魔法表演成为了击垮抵抗的最后一击。在杰罗一个人的监督下,所有的士兵在中央广场交出武器,讨伐军的贵族们则是被集体关押进了耀光城的监狱。
罪名有“战争罪”、“叛国罪”、“谋杀贵族未遂”等等,只要是能沾上边的罪名全部用了一遍。
贵族们叫嚣着要与城外的军队取得联系,并且需要和多罗斯、格林薇尔见面,结果被告知他们要求联系的对象早就已经撤退。
除了需要维持舰队飞行的操作人员,佣兵团全体自由活动。原以为青鸟和疾风分部的团员会回家探亲,结果他们和余下的团员都一齐聚集在城外的一处小山丘。
“成为佣兵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生离死别的觉悟——我听过的许多佣兵都是这样说的。”
奥尔法和杰罗在一旁望着在山丘上垒石头的佣兵们,奥尔法讲起了自己以前所听过的佣兵故事。
“不过自己在战斗中死去是荣誉,同伴的牺牲却是伤痛,佣兵就是这么没有原则的生物。只有一些老佣兵非常有原则。”
“怎么样的原则?”杰罗侧过头问道。
“因为会有人为自己的死伤心,所以无论怎样的境地都必须活着,就算是同伴全部死去,只剩自己苟且偷生也好。”
“那还真是悲哀。”
“承受这种悲哀,才是作为佣兵的成长。”奥尔法望着山丘上这群因为垒砌的石碓倒塌而相互埋怨,完全没有送灵仪式气氛吵个不停的佣兵们,微微勾起嘴角,“杰罗团长应该能看见吧,那些不成熟的佣兵们,现在成长的样子。”
在这群吵闹的佣兵中,也有人强忍着泪,还有人嚎嚎大哭,但是他们依旧会比其他人更快的捡起从石碓上滚落的石子,重新放回石碓上。
“奥尔法大人,这个仪式是什么意思?”
“只是堆石头而已,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传统。大概是源自于佣兵们的自嘲吧,被正规军看不起,被普通人敬而远之,佣兵就像是这些随处可见的无名石子。曾经的冒险者还有一些举世闻名的传奇吧,但是到了佣兵时代就什么也没有。佣兵们有的,就只是这样硬到硌人的脾气。”
奥尔法笑着叹了口气。
“索性就不让人记住吧,就把自己当成石块,但是不是没有用的石块,是能够支撑其他石块爬得更高的石块。”
“所以这些放上的石块是这个意思吗?”
“在石碓的最下面,才是代表了那位需要怀念的佣兵的石块。早就已经看不到了吧。”
再看向眼前的一幕时,杰罗感受到了更深的触动。
“原来这不是墓吗?”
“作为人或许需要,但无名的佣兵不需要墓。”奥尔法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也不是祭奠,更好的活下去,像那些垒砌的石块一样垒得更高,一直垒到山岳的高度,无名的石块也会被人注意吧。”
奥尔法拍了拍自己胸口。
“这才是祭奠。”
林中的风摇晃树枝,扬起一阵沙沙声。夕阳的晚霞被风吹得越发暗淡,丝丝凉意钻进衣中。
一片落叶被风卷上山丘,缓缓飘落垒砌的石碓上。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已经是秋天了啊,杰罗轻轻叹息一声。
“真正参与到佣兵的送灵仪式,才感觉到生命的重量。用死亡来体现的意义或许却是悲哀,但泪水有流完的一刻,悲哀不会是全部。”
奥尔法侧过头向杰罗看来。
“这就是我的成长,那么你呢,杰罗团长?”
包括迪妮莎和布莱尔,佣兵团在场所有人都放上了属于自己的石子,只有杰罗的还拿在手中。
杰罗捏了捏手中的石子,确实硬得硌手。
“作为佣兵,她或许是无名的,”杰罗走向石碓,团员们纷纷注视着他,“但作为暗中调查我,企图推翻我的人,她有名字。可以的话,我还想记住更多人的名字,就算你们不愿意,觉得名字被我知道了会变脏,这也是强制性的,不允许你们反抗。”
杰罗望向周围的团员们,弯下腰,将手中的石子挨着底部的石子轻轻放下。
“温泉之友佣兵团绝对会成为高山,我会让你们站在世界之巅。”杰罗站起身耸了耸肩,“不过奠基石我一个就够了。”
杰罗看过无奈苦笑的迪妮莎、嘴角含笑的佐伊、严肃且悲伤的青鸟,最后好不容易平安返回的莉萨打破了安静。
“哪有你这样的太狡猾了,团长!”
周围的团员纷纷附和。
“就是,太狡猾了!”“根本不配当团长!”“还是推翻他好了。”“干脆组建‘反团长联盟吧’。”“反对团长暴政,权力归还女仆!”
虽然收获了一堆抗议,不过杰罗还是满足的。
至少叫自己团长的人越来越多。
“反正下本书也不用写《杰罗百科》了,干脆写《揭秘温泉之友佣兵团》吧!”
“——不要啊,名字被玷污了!”
居然是齐声答复,杰罗点了点头,自己的佣兵团真是团结。
一场胜利后,佣兵团惯常的开起了酒会。
奥尔法召集旧部稳住了一部分局势,但是无论怎么想也没有留给佣兵团开酒会的闲余。
多出佣兵团几十倍的士兵需要看管,监狱需要看守,谁也不知道现在城中的卫兵队能否信任,还有城中可能存在的其他势力的眼线,这些都是必须用上清醒头脑的地方。
但是杰罗不在乎,佣兵团的大多数人也不在乎。
杰罗在乎的是团员们今天高兴不高兴,佣兵团的大多数人只在意自己高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