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啾不自觉地便小声说了出来,裴恕道:“什么?”
这属于历史典故,说出来裴恕也不懂,于是林啾啾言简意赅概括道:“就是设宴的输了,赴宴的赢了。”
裴恕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与林啾啾一起跃上最顶层的树冠。
莆凌早已经坐在位于高处的主位上,见到林啾啾与裴恕也不起身,只是挥了挥袖子道:“奉天君,请坐。”
宴席上的桌子与器皿都是以木枝、树叶制成的,林啾啾在见识过鸟巢的原生态之后,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觉得这才是青乌族的特色。
她与裴恕一齐坐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宴席上的人很少,除了莆凌、毓宁毓怜外,便只有阿铮一个。
他坐在林啾啾的对面,只在林啾啾出现时起身躬身问了声好,之后便一直低着脑袋不再言语,比她第一次见他时还要沉默。
“阿铮。”莆凌发话了,“弦歌是你儿时的玩伴,如今她久别故土回来了,你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阿铮的嘴巴早已绷成了一条直线,任心思再粗的人都能看出他此时的不情愿,然而莆凌却视若无睹,拍了拍手,唤来侍从:“来人,上酒。”
掌声落下之后,树冠的另一侧走来了一道人影。
那人修长纤细,着一件绿衣,仿佛一根翠绿竹叶。
而她太过纤细,瘦弱的身躯随着步伐在绿衣下晃了晃,如同竹叶被风从枝头吹落一般。
绿衣女子在阿铮面前跪下,两道细细的手腕将盛放酒壶的食案举起,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楚:“……请。”
阿铮瞳孔猛地震颤,随即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女子,他呼吸一紧,狠狠盯向莆凌。
第68章
阿铮紧紧地握住拳头, 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晃动的双手震得桌面都跟着发出响动。
莆凌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提醒道:“阿铮, 别让‘故人’久等了。”
他话里有话。
林啾啾看向那个端来酒壶的绿衣女子。
女子依然跪立在地上。她低着头,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温良顺从,在脸上落下两道小扇般的阴影。
她太瘦了,脸颊微微向内凹陷下去,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她的脸色也过于苍白, 像是常年晒不到阳光, 几乎不像一个活人。
如果不是这样,她应该是个健康美丽、五官精致的水乡美人,从头发丝儿到脚指头都散发着令人感到舒服的柔和气息。
林啾啾的目光沉了沉。
绿衣女子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大。这样的年纪, 明明应该是亭亭玉立、含苞绽放的,可她却始终含胸低头、瑟缩着身子, 像是一朵还未开放便要枯萎的花, 抑或是一朵已经经历过太多风雨、无力再承受的花。
阿铮死死盯着莆凌, 他的眼里有怒火在跳动,但最终, 他什么也没说,只沉默着接过绿衣女子手中托着的酒壶:“有劳。”
绿衣女子摇了摇头,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