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断了西北的粮饷,其实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他们嚷嚷得越大声,就代表心中的不满越多,只是困于皇权震慑,不敢明言而已。
而本该在“废后”一事上继续保持沉默的秦斐却罕见地替结发妻子说了话。
“皇后与国丈关系疏远,国丈之罪不该归咎于她。”
这是第一句。
“大皇子舍不得顾氏,哭得很凶,朕于心不忍,想起飞禽走兽尚舐犊情深,又记起司农寺卿宠妾灭妻已久,家中老妻度日艰难。既然顾氏自请出宫,便去接了老母,一同走吧。”
这第二句,也是最后一句。
于是,一匹老马拉着顾雁莱离开了深宫,又离开了旧宅,在即将离开内城时,遇到了在城门口买饴糖的叶可可。
马车停了下来,顾雁莱打开帘子,对小贩说道:“给我也来一支。”
小贩连声应着,打开熬糖的锅,用竹签挑起糖浆,一点一点地往上缠。
“我修行的道观就在京郊,”等待的时候,顾雁莱说道,“叶小姐有空,可以来看看我。”
“然后带着你推牌九吗?”叶可可回道。
“牌九肯定是推不了了,但有个故人说说话也是好的。”顾雁莱低笑了起来,“说来也怪,我和他做了三年假夫妻,到了临了,他反而跟我同病相怜了。”
“这倒是比较像我熟悉的他呢。”叶可可耸了一下肩。
“是吗……”顾雁莱闻言只是笑笑,接过小贩递过来的饴糖,放下了帘子。
老马拉着旧车一点点走远,最终消失在了城墙之外。
“叶小姐。”有巡逻的金吾卫认出了她,走过来劝道,“如今不比往日,京里也不太平了,您独身一人,还是少出来。”